在发现自己的卧底身份暴露之后,诸伏景光以为自己会再也见不到花子了的。
上一次见面是送她登上飞往青森的飞机。
花子心心念念的祭典因为朗姆酒突然安排的任务没能去成,两人顺势做了来年夏天一起去花火大会的约定。
现在看来,这个约定里的“来年”大概要换成“来生”了。
诸伏景光一边在大街小巷里奔跑一边想着。
还有零,还有那些加入组织之后无法联络的亲朋好友们。
上一次分别时,都没有能够好好地告别啊。
怀着这样的心情,在接到来自花子的电话后,景光和花子约定在了他目之所及之处了一个烂尾楼,以朗姆酒重视花子的程度,她应该不会被自己连累到。
在生死关头,就让他任性一下,至少,和花子再见一面吧。
然后,诸伏景光就经历了远远脱离他以往认知的一个夜晚。
从花子说出的那个雅各布的故事,到得知黑麦是来自FBI的卧底,从花子给自己注射的不明药剂,到决心以生命为注的豪赌。
在听到黑麦说他其实是FBI的时候,景光是有想要配合他背后的FBI进行活动的想法的,但是越来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让他不得不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防弹衣加血袋可以暂时达到假死的效果,但是口袋里的手机需要被黑麦带走上交,那么就给组织留下一个无法修复的手机好了。
急促的脚步声可能是来自花子,在她和自己的豪赌结果出来之前,表面上被一枪打中心脏的自己的尸体,是不能被花子以外的人接手的。
诸伏景光相信,花子一定会抢先接过自己“尸体”的处理权,但是他不敢赌现在会推开门出现在天台上的人一定是花子,或者只有花子一个人。
于是,诸伏景光开枪了。
“砰!”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伴随着极速升高的体温,诸伏景光失去了意识。
等他睁开眼睛时,他发觉自己正躺在一辆平稳行驶的汽车后座上。
后排只有自己一个人,以花子的驾驶技术,车子不可能有这么平稳。
不知道为什么,驾驶座的座椅靠背格外高,躺在后排的诸伏景光只能看向后视镜。
在轻轻转头对动作间,发丝和座椅发出了非常细微的摩擦声,吸引了坐在驾驶座上的雅文邑。
雅文邑先把车子靠边停下,然后转过头看向被花子安置在后排的男人。
她是亲眼看见花子把防弹衣和血袋带走的,所以她不认为苏格兰会那么轻易地死去,花子也不会允许他那么轻易地死在黑麦的枪口下。
诸伏景光和雅文邑只在据点有过偶尔几次的擦肩而过,不过还是互相认识的。诸伏景光还在思考为什么花子不在,而雅文邑又会把自己怎么样,就发现雅文邑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还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仿佛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一样。
诸伏景光的体温还没有降到正常水平,大脑还有些混沌,他坐起身,正想开口问雅文邑这是什么情况,就发现自己的脚悬在半空,够不到底。
雅文邑咽下一口口水,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惊醒了车里面的两个人。
雅文邑为了避免苏格兰撒腿就跑,这样她会不好给花子交差,于是率先开口说道:“我不会对你不利,苏格兰,为了让你信任我,你可以听完说完接下来的话吗?”雅文邑把双手摊开摆在两人面前,表示自己的无害。
诸伏景光点点头,他已经发现自己变成小孩子体型的事情了,看雅文邑也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很有可能是已经从花子那里听过了雅各布的事情,再联系到花子把自己的“尸体”交给了她,还叮嘱说要“魂归故里”,那么雅文邑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关于那两支药剂的赌约,诸伏景光认为,自己和花子赢了,至少,活着就还有希望。
见苏格兰点头,雅文邑看着他的眼睛开始说:“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我不会把你还活着这件事情向组织内的上级汇报的。”组织上级确实是不会说,组织外的嘛……不一定。
“其次,花子说要让你''魂归故里'',不过我记得,组织里面关于你的个人资料显示你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现在这个情况你留在东京不一定完全安全,关于你接下来的去处,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雅文邑见苏格兰没有要开口对意思,于是接着说。
“补充一点,我的建议是不要去找日本警方内的,你的上级……”
诸伏景光接过雅文邑的话头,“……警方内部有组织的人……”
花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Zero应该也能想到。
警方内部自查的事情,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稍稍放心一下,眼前最主要的还是雅文邑的身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保护自己的呢?
难道……雅文邑也是别的什么组织机构派来的卧底?
诸伏景光心里这样想着,也问了出来:“雅文邑你为什么会保护我呢?”
“呃……”总不能说同是卧底所以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吧,“因为你要是出事了的话,花子肯定会很伤心的。”
考虑到组织里的人都很会说谎,在雅文邑说话的时候,诸伏景光仔细观察着雅文邑的表情。
她的脸上带着一点温柔缱绻,还带着一点柔情绰态,这些情态都一闪而过,话音落下时,雅文邑的表情回归了一本正经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