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林辰疏和齐康关系非同一般以后,李邺之对林辰疏的态度有所转变。此时在礼部官署前,也只有他二人是同一批进士,且相互认识,李邺之自然也拉了林辰疏和自己作伴。
只不过陈殊平时的话并不多,去了皇宫之后便感觉和李邺之没什么好聊的。
倒是李邺之对此次随驾出行兴致勃勃:“林公子来得正是时候,皇上的仪仗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从宫里出发,一刻之后,我们就得随礼部的大人去皇城外入仗。你且喝口水,我们这些没有官职的人,得和四品以下官员一样陪同皇帝的仪仗步行到西郊,有得好走路。”
“李公子去过围猎?”见李邺之头头是道,陈殊问道。
“怎么可能?围猎事宜我只是听家父说起过。”李邺之笑笑道,“当年家父曾当了两年的工部员外郎,有幸和先帝出了一次围猎。那场面浩大,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昨日都还向我一直念叨来着。”
工部员外郎是从五品官职,在京城里面虽然是个官,但也像是石子掷水,默默无闻。
不过就算是五品官职,那也比林家好上太多。家中有人为官,其子嗣便算作是仕家子弟,比起从事务商的贩子,地位崇高了不止一倍。若非陈殊之前去齐家误打误撞被李邺之看到了,这么一个仕家出身的人,还真和其他进士一样看不起像林辰疏这样的商贾之子。
陈殊默了一下,也没刻意在意,继续问道:“令尊围猎的时候,也有新科的进士随行吗?”
“这倒没有。”李邺之闻言眼睛一亮,随后拉过陈殊小声道,“我听礼部的张大人说,这次我们随行是皇上临时起意。皇上叫我们过去肯定有他的用意。像我们这样的能面见皇上的机会少之又少,等会在围猎的时候,你我可要好好表现表现,或许到时候能够博一个不错的京官。”
“那探花呢?”陈殊倒没有想过李邺之这些问题,下意识地问道。
皇帝这次召集了三甲,李邺之和林辰疏是前两甲,这第三甲的探花不知现在何处。
“嗐!你就别提什么探花郎了。”李邺之往人多的地方努了下嘴,道,“这慕探花可比我们有出息多了,他是御史大人最得意的门生,御史大人是辅政大臣之一,有这么一个直系的关系,他没有我们这么愁。”
陈殊:“……”
不,不要加“们”字。他并不愁,愁的是林和鸣。
陈殊顺着李邺之努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官服,身边还围着几个穿着官服的官员,官服上绣着的或是白鹇或是云雀,其中一人十分眼熟,竟然是昨日到林家通知的礼部张大人。
对比来林家时的官派气度,张大人现在笑得和蔼可亲。
李邺之一阵唏嘘,他虽然是官宦世家,但父亲的官不大,在这群正五品以上的人眼里自然算不了什么。现在和他能够站在一起的,也只有林辰疏了。
虽然林辰疏传言是个断袖,但他觉得林公子挺好讲话。这一路上,能有人聊天也不错。
至少不会显得觉得太沉闷。
李邺之想毕,还真就和陈殊拉起话茬。一会儿讲起御史患病已久,此次恐不能参与围猎,一会儿又说起前日见的宰相居然昨天夜里偶感风寒,也不甚劳累,唯有他们巴结过的齐太尉到底是军戎出身,代表辅政大臣前来参与围猎。
陈殊听着微微蹙眉,却也没多说什么。
半柱香之后,礼部带人前往皇城。陈殊和李邺之同行,很快又到了那座巍峨的城墙下。
城墙下面,已经有皇家仪仗准备在即,前后侍从几十余人,左右又有皇宫护卫百余号人,华顶车辆数驾,为首一面黄旗飞舞,上有飞龙盘绕,似要破旗腾飞,周边又有百余面彩旗扬起,发出布帛与风摩擦的猎猎鼓舞之声。
礼部带来的官吏很快融入队伍后侧。又过一炷香时间,帝座辇车行至,仪仗正式启程前往北郊。这一路行出京城,便是山路颠簸,果然如李邺之所说一般辛苦。但天子在侧,谁都不敢落下。
李邺之走得气喘吁吁,好在事先有个心理预备。他侧头看向林辰疏,却见对方神色如常,不由得惊讶。
“你不累吗?”李邺之暗问道。
陈殊有系统轻功的加持,自然不累。他闻言默了默,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不容易出汗。”
“……”李邺之摸了摸自己满头大汗的脑门,汗颜。
在队伍后排走路的这批人个个都有惫色,也只有林辰疏走了这么久还是原来那宁淡秀丽的模样,别的人风尘仆仆,他倒和没事一样。
而且这家伙明明看上去一点都不健壮。
李邺之不禁有些羡慕,心想林辰疏虽是个那啥,但丰姿俊秀,难怪齐康会看得上他。不过这一番长途跋涉,他已经累得说不出什么的话了,等到了猎场行过百官礼,就直接拉着陈殊找了个位置稍作休息。
陈殊只是一边跟了过去,一边则暗暗看着猎场地形。
这一片猎场位于京城西郊,围了西郊连绵三个山头,山与天相接,看上去辽阔万里。而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区域是猎场起点,因先帝时常狩猎,所以附近修建了供人休憩的竹棚。
一些侍女在棚中准备水果茶点。
这时,礼部的张大人又匆匆走了过来,他在棚中搜寻了一会,目光终于落在李邺之和林辰疏身上,他几步上前道:“你俩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齐太尉说要见你们。”
“齐太尉?”李邺之疑问,回头看了林辰疏一眼。
林辰疏的神情淡淡的,听了话只是抬了抬眼。
那张大人已经接话道:“是啊,不止是齐太尉,皇上也在等你们两,你们还不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