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不禁脚下一软,伏在地上向顾辰烨坦言了一切。
顾辰烨垂眸片刻问道:“除此以外,郡王妃可还有其他病症?这病症会不会牵连到其他地方?”
“不会,这不孕之症虽然难治,可除此以外,郡王妃一切如常,臣绝无半点虚言。”
“好,本王看在你尽心为郡王妃医治的份上放你一马,如有下次,刘大人休怪本王无情。”在一旁的平安也不禁皱眉,他可未曾听过顾辰烨对人讲这么狠的话。“从今日起,还烦请刘大人随时向本王禀报郡王妃的身子状况,本王这不算是在为难刘大人吧?”顾辰烨正色道。
“不……不算,这本就是臣的职责所在。”刘太医打了个寒颤,怎么平日里这么平和的郡王,一说到赵云珺的问题就像变了个人。
刘太医仍以为是因为顾辰烨听到了坏消息,所以心情难免受到影响,便不再细想。可赵云珺的病症实在棘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赵云珺年纪轻轻又养尊处优,本是身强力壮的年纪,怎么那处竟像是被封住了一样。
更奇怪的是,她身体其余各处都毫无问题,换做是别的人,总有相关联之处,要么宫寒要么脾虚,总有对症下药之处,可赵云珺的脉象着实奇怪。
刘太医退下后,顾辰烨强忍着想飞奔到赵云珺身边的冲动,将桌上横在他眼前的几叠奏折一一看过、挑出重要的放置一边后,抬头一看竟到了傍晚。
桌上的午膳都凉透了,他竟然丝毫没觉得饿。
他让平安替他备轿,今日他再忙也是非要会靖王府一趟不可了。思念、愧疚早已侵蚀了他所有的精神。
他竟然一直都没意识到赵云珺的身子有不妥,前些日子世子妃怀了身孕的消息在宫里传开了,他和赵云珺还喜滋滋地给周梓恒温月茹送了贺礼。
可他怎么就没曾想过要找大夫替赵云珺瞧一瞧,如今所幸是没有其他大碍,如果赵云珺有其他更严重的病症,他还要这议政王作甚?
当年吐蕃王子的事情让顾辰烨受了很大的打击,本想着与赵云珺闲云野鹤从此不问世事,可这件事却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如果当年没发生先帝驾崩这事,他与赵云珺早已不知何去何从了,还谈何闲云野鹤。也是这件事让他意识到,当他不够强大的时候,什么平淡、平凡都是废话,他根本没有能力给赵云珺平静的生活。
他们会终日生活在惴惴不安中,不知下一次的厄运又在什么时候降临,将他们分开。
可如今成议政王,手中的权利倒是越来越大,也没几个人敢打主意到他们头上来了。可到头来,一个月也见不到赵云珺几次,这次竟连她得了如此重症都还是通过靖王的提议才发现的。
他真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丈夫。
回到靖王府已是深夜,顾辰烨蹑手蹑脚地嘱咐小厮千万别通传,径直往自己的院内去了。
院子里的降真草散发阵阵让他心安的味道,他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屋内那个又是他最在乎的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轻推开门。
月光倾泻而下,屋内即便是不点灯也一览无遗,他一眼就看到在床上正脸朝上躺着的赵云珺。
他轻轻向床边走近,又伏下身,侧着脸用耳朵贴近她的鼻子,去听她熟睡的气息。
嗯?不对,这不是赵云珺熟睡时那种匀称的呼吸声。那个声音他已经听了好几年了,绝对错不了。
就在他抬头想一探究竟之际,忽然被揽过脖子,重重地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大口。
他惊讶地扭头看着已经坐了起身,还一脸坏笑的赵云珺。
“就猜到你今晚铁定是要回来的。”赵云珺得意地说道,“是不是刘太医跟你说什么了?”
顾辰烨的目光在她脸上眷恋的流连了一番,忽然狠狠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对不起,我……对不起。”
赵云珺被他用力抱着也有些不适,”对不起什么啊?这事也不是你的错。”
“我忙昏了头,竟没发现……”顾辰烨的语气里充满了失落与沮丧。
“你也知道自己忙昏了头,那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为了这事跑回来。”说完又轻轻将头靠在顾辰烨的肩上,“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不要让我担心。”
她感觉到顾辰烨楼她的力气更大了。
“不过……我是没办法让你当上父亲了……”赵云珺作无奈状耸了耸肩。
“无所谓。”顾辰烨斩钉截铁说道,“我不当了。”
赵云珺本准备了一肚子安慰他的话全都没法施展了,她本想着顾辰烨现下虽然坚定,但迟早是避不开靖王府得知事实后,总得为他纳妾这一步的。她自己心里清楚顾辰烨对她的感情如何就够了,没有必要非要顾辰烨真做到脱离他所处时代的离经叛道之举。
她也相信顾辰烨当下所说句句真心,忍不住又想捉弄他一番:“传宗接代继承香火乃是头等大事,啧,你,你不孝啊你?”
顾辰烨皱眉,他听出了赵云珺语气里的不正经,便知她又寻他开心。
他除了担心赵云珺的身体外,他还担心她因为得知自己无法成为母亲而难过,至于他自己,倒真觉得无所谓,反正大哥已经生了三个小侄子,说到要继承香火,与他关系也不大。
“嗯,我的确不孝。”顾辰烨淡定道。
“啧,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赵云珺见顾辰烨不下套,也不想捉弄他了,两人顺势在这张无比熟悉的床上躺下。
月色如此这般好,不做点什么可就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