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哥！”她激动得手机都快握不住，一把抓住了要推门重新进去的穆荷，“别走！”

声音有点大，穆荷被她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有点茫然。

“看……看看！”李双语无伦次，怎么说都只能汇成一个字，一个劲儿地指着手机，将屏幕对准穆荷，眼睛瞪得像铜铃。

下一秒，穆荷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在那张严谨冷漠的声明之上——

桑万里给一条躺在自己评论区的热评，回复内容为“睡你爹”的微博点了赞。

穆荷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所有心神都只能用来思考屏幕前的画面。

他的手就从这一刻开始抖，无意识地接过手机。

下一条桑万里最新发布的微博里，像是要跟已经被撕碎得溃不成军的谣言再打次擂台一样，也发布了一个视频。

不同于那个视频的灰暗隐秘，这条视频的画面明亮，人物鲜明，格外清晰。

地点没什么特别的，就在平常等戏的棚里，主角是桑万里和穆荷，后头背景是几个帮忙的场务，也看不出具体坐标。

事件也没什么特别的，是桑万里和穆荷经常会做的事儿——对戏。

视频里，桑万里拿着剧本，一手搭着他的肩说了句台词，贱兮兮地给了个wink。穆荷不太好意思地看看人，又看看剧本，小心把桑万里手拿下去了，说手不用搭着，单独给wink会显得更清爽，也好给镜头。

桑万里想了下，下一秒就站起身，退到后头再上来，擦身而过时眨了眨眼，稍微回头带了点玩世不恭的笑，再面对镜头。

问他，这样是不是更好？

穆荷咧开嘴角，乖乖巧巧地应他：是，万哥真厉害。

桑万里被逗得大笑，重新去看剧本，漫不经心地夸他：是你厉害，多亏你了，穆老师。

两人之间的互动闹腾又自然，后头来来往往的场务显然听到了，但他们都在认真忙碌着，除了不经意间看到一眼，压根没在意。

很明显，这样的指导，早见怪不怪了。

桑万里的配文也挺简单，和视频里的内容紧扣着，发了个：谢谢穆老师教导。

明明白白在告诉全世界：

人演技好。我，他教的。

这条微博的热度和上一条的点赞热度齐飞，微博前二顷刻间换了词条——

#桑万里演技#

#桑万里点赞#

两条后头跟着“爆”的热搜主语都是桑万里，可只要点开，里头说的全是穆荷。

像另一种意义上的命中注定，激得穆荷灵魂深处都要颤抖。

他此前老是幻想，老是幻想，什么时候自己能和万哥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被提到，能有关联呢？

现在有了。

还是以摧枯拉朽之势，人人见证之中。

直直戳进穆荷心脏。

他死盯着眼前的屏幕，上头亮度不低的光把他五官照得很显眼，哪怕一个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

可他手指无意识地在两条微博之间轻轻来回滑动，脸上却面无表情。

除了紧紧咬着的下嘴唇内的软肉和眼尾隐隐的发红。

明明灭灭的光亮中，上一条的小窗口中还循环播放着那个桑万里闲来无事让邓顺给他俩录的小视频。

穆荷记得挺清楚，桑万里总是有很多闲情，每天逗他逗得花样频出。

那天就是说想把自己“指导”的内容录下来，晚上回去好好琢磨，把穆荷弄得又羞又一阵窃喜。

他当时想的是，万哥会不会回去看他不知道，但要是这视频落到他手里，自己都不知道得看多少遍才停得下来。

可惜最后只是开玩笑录了一小段，自己也没好意思要。

该说幸运吗？自己终于拥有了这段视频。

和全国网友一起。

穆荷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届孤舟渔民，心脏涨潮了，有一波又一波的汹涌潮水总是和着大浪打过来，他小心护着赖以生存的小破船，死死咬着不肯放松。

稍不小心，船就得翻，他就得沉。

“穆荷。”

熟悉好听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风浪骤然翻倍，穆荷无意识抬头，看到了桑万里。

他轻咳了声，似乎也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最后还是放柔了声音，缓缓道：

“放了视频，不介意吧？”

略微带了安抚和关心，在穆荷耳朵里温柔得不像话。

风浪突然暴涨。

穆荷死死维系的那船，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