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戏份对于他们大多是些散戏,其中最重头的有两场。
一场是何势与任八郡的初相遇,一场是双男主第一次找狼族入口失败后回到何家,何势为任八郡养伤。
陈润特地把两场戏放在后头拍,两场都是夜戏,先拍相逢那一场。
巧了,正好也是穆荷和桑万里的第一次对手戏。
那天穆荷的工作少,白天一场家族群戏,早早就下了工,倒是桑万里在对手戏前有场外景。
剧本早就被穆荷翻得起了毛边,关于两场重头戏的台词也已经滚瓜烂熟,他在开戏的头天晚上和李双简单对了下,顺便把桑万里的台词也给背了。
……可还是紧张。
第一次和男神演对手戏,既担心自己发挥不佳,又隐隐激动,心潮澎拜。
陈导说他俩的角色是那种关系……那演戏的时候万哥会用什么眼神看自己?
到了后期,会和拍恋爱戏的时候一样吗?
不着边际地想着,脸上就有热气升腾,化妆师帮他化着妆呢,清楚地感觉到穆荷的皮肤慢慢变红,在白皙的脸上尤为好看。
天色入夜,等会儿就要开拍了,化妆师只道他是在紧张,安慰说:“小荷老师真厉害,组里的人都在说,很少见到这个年龄段有这种演技的呢。”
说实话,自从拍戏以来,组里的人确实总投来这样的夸耀。
穆荷每次都不太好意思。
摆摆手连忙说自己就是尽力了,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害,别谦虚呀。”化妆师垫着个粉扑在他脸上,转头去拿眉笔,“说不定晚上的戏,小荷老师能和万哥平分秋色呢。”
晚上。
陈润对自然光线要求高,算好了日子拍的,青黑的夜色薄薄笼罩一层月色,“何家”屋檐边的小凉亭挂着盏小小亮灯,与月色交相辉映,普通的夜晚忽然就浪漫起来。
这场初遇的戏里,桑万里刚被同父异母的狼族首领兄长追杀,偶遇密道得以逃脱,看何家家大业大的,正好躲藏,遇上了独自一人的何势。
陈润拿着剧本跟桑万里说了几句,桑万里轻笑着点头,又转过来跟穆荷说戏。
比起桑万里来,陈润和穆荷还算不上熟悉,平常讲戏的时间总要长一点。
“他是对周遭戒备小心,你不同,这里是你的主场,家主的掌权感要把握好。”
穆荷消化着,沉吟片刻后点点头。
随后机械灯光就位,演员就位,正式开拍。
“《昙花》第一十七场一镜一次!”
何家院落的一个不起眼小凉亭内,顶部马灯幽幽悬挂,穆荷一身水蓝色外纱内布长袍,端坐于石凳之上,左手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旋转大拇指上的玉扳。
眼睫半垂,浓密睫毛下的深褐色眼珠映出几分锐利。
突然,凉亭旁的一片树叶掉落,改了微风轨迹。
这里是他的绝对领地,空气中浮动的微小尘土都瞒不过他。
穆荷眼皮懒洋洋掀开,里头却露出逼人的威压,还带着少年人十足的狠历,眼神钉死在对面一截半人高的灌木丛里。
那里一片植被,夜色中都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后,桑万里带着野兽独有的凶猛戾气,于静默中突然闪出木丛。
他目光凶狠,身上血迹斑斑,两边腮肌咬合,微微龇牙,随时要与敌人撕咬冲击的样子,真如一头嗜血的狼王。
镜头开始拉长,延至全景。
穆荷微眯双眼,微微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眼神忽然一凝,“狼族?”
暴戾因子似乎因着缓缓吐出的两个字而沸腾,他猛地起身,极快地抽出左手的刀。
下一秒,刀就架在了桑万里脖子上。
监视器后的陈润,皱了皱眉。
桑万里如今身上的伤可不轻,他如野兽般,收起一瞬间暴起的青筋……
“卡!”
陈润突然出声。
片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副导演和一些场务看得正欢呢,连灯光老师都是一愣,怎么就停了?
陈润看了一眼桑万里,触到对方微微皱眉的表情,没有多言,简言意赅,“从拉全景开始,再来一次。”
“《昙花》一十七场一镜二次!!”
……刀卡在桑万里脖子上,穆荷另一只手悄悄蓄力,从全景上来看掌控度十足。
桑万里额上青筋暴起,眼里全是连日逃亡来逼出的红血丝。
他们离得很近,桑万里一手抵挡穆荷的刀,一双眼死死盯着穆荷,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僵持中穆荷忽然皱眉,按着刀朝桑万里身上压得更近,深吸一口气道:“……你到底,是不是狼族?”
桑万里沉默,眼神由戒备溶出暴戾怨恨……
“卡!”
陈润皱眉,这次直接站起来喊桑万里和穆荷过来。
其他工作人员都几脸懵逼,这……两位老师都演得很好啊??
“穆荷没问题。”陈润直接道:“万里,问题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