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高中班主任第一次见温林风时,问出的第一句话是……
“这位男同学,你是不是戴了美瞳?还戴这么招摇的颜色!”
江陵记得那个时候温林风满脸委屈地解释。
很好玩。
他还听他们班主任用“花巧”二字形容过温林风的眼睛。
班主任说的是方言,他明白不了。
只知道花巧二字在汉语词典里的解释是——灵巧好看。
他觉得这不足以形容温林风的眼睛。
后来他才明白班主任为何偏偏用了这两个字。
花巧花巧,说的是他眼带灵气,又如乱花……
迷人眼,勾人心。
温林风将鱼肚上的肉夹进了江陵的碗里。
江陵塞着满嘴的白米饭,没法说话,瞪着一双眼冲他摇头。
温林风却道:“多吃点。”
江陵终于咽下了干巴巴的米饭,“我吃过晚饭了。”
温林风看着江陵:“丁奕跟我说了。”
“说了什么?”
“说你只吃了两口,比同桌女生都吃的少。”
“……”
“我以前可能没告诉过你,”温林风道,“我很喜欢看你吃东西。”
江陵筷子一滑,一片莴笋重新坠进了烤鱼的打包盒里。
溅起了油花。
油花又烫在了他的心上。
温林风把那片莴笋夹到他碗里,“每次看你吃东西都觉得很香。”
他笑了一声,随即拆台道:“虽然你很挑食。”
江陵把头又埋了下去,咬着筷子。
这欲扬先抑……让他有点心塞。
吃完收拾完,已然十点半。
“先帮你把烫伤处理下。”温林风道,“等过半小时,你去洗澡。”
江陵木讷地“啊?”了一声。
“浴室太滑,你脚这样我有点不放心。等你洗完澡,喷了药,我再走。”温林风解释道。
江陵想说不用,他想让温林风早点回去休息。
可又舍不得拒绝温林风的好意。
最终,贪心战胜了理智。
他坐在床尾,温林风拿了椅子给他垫脚。
早上被江陵直接用针扎穿的两个水泡显然没被处理好,黄色的组织液渗出后凝结在了表面,又干裂出无数条细纹。
其中一个水泡靠近刀疤的位置,与疤痕边缘有些黏连。
温林风非常轻柔且温柔地替江陵擦拭伤处。
“疼就告诉我。”他说话声音很轻。
“不疼。”
他这一句话引得温林风抬了点眼皮看他。
“怎么了?”他问。
“没,只是想到,我们江设的确挺能忍痛的。”
江陵不知道温林风这句到底是不是在揶揄他。
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在表扬他。
温林风给江陵上了点烫伤膏,用防水创可贴封住。
“可以了。”他用纸巾擦掉指腹残留的药膏。
“谢……谢谢。”不知道为什么,江陵说话变得有些结巴,“那、那我去,洗澡。”
温林风看着江陵像个小偷一样,低垂着头,不看他绕过他,抱起自己的洗漱用品,逃进了浴室。
氤氲的湿气蒸腾上来,将江陵的呼吸变得有些重。
他摁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震颤胸腔的跳动。
他承认自己没出息。当温林风冰凉的手指在他红肿的皮肤上打圈涂抹药膏时,他只觉自己的神魂都缠绕在了温林风的指尖。
温林风低垂着头时露出的后颈,颈侧一那小颗忽隐忽现的痣……
在昏黄灯光洒下的阴影里,温林风那刚刚好的唇色……
都让他晕头转向。
迷迷糊糊洗完了澡。
带着被热水浇红的皮肤,江陵又坐在了温林风的对面。
他头上盖着毛巾,发尾还在滴水。
水沿着他的下颌滑过他的颈项,最后隐没在衣领布料之中,留下一片湿痕。
“把头发擦擦干。”温林风摇着手里的喷雾道。
江陵很轻微地点了下头,但他盖着毛巾,这个动作并不明显。
温林风见江陵没反应,放下手里的喷雾,抬手落在了他的头顶,有些大力地替他擦着头发。
江陵整个人都蒙了。人随着温林风的动作摇摇晃晃。
呼吸乱七八糟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他一直低着头,看不到温林风脸上的笑意。
是带着一点点坏的。
像是蓄谋已久的事,得到了满足。
很乖嘛。温林风想。
但仔细想来,江陵好像一直都这么乖。
就是有时乖得都忘了说“不”。
让人又心疼又想骂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