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矜一直赌气没说话。
被谢幸安当麻袋扛了一路,在床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她很生气。
让他不带一点消停,又用整堆没完没了的口水话轮番轰炸,她更生气。
然而很可惜,谢幸安显然没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反而像深夜电台的情感栏目,把自我陶醉一整,越说越带劲。
说到开心的时候他居然还上了手,蹭蹭何矜的脸蛋继续唠叨:“小阿矜,你别不高兴,也别不理我,我就是看你听见迟锦提到‘云棠公子’之后一直在走神,我喊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就是不大好受,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也说不上来但就想告诉你。”
“我也知道我喝太多了,可我平时真是千杯不醉的……但我只要想起来那天你蹲在树下采杏花,采了半天,我看你脚都麻了,这酒我就不舍得让人喝了。能醉我的根本就不是酒,而是……”
“我今晚似乎话特别多,但都不吐不快,就……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
他语气绵软拧巴得仿佛个没人要的可怜小孩,一边孤零零地蹲在路边委屈得想哭,一边还使劲憋着大声说“没关系,我顶得住”。
唉,何矜最受不了这一出,直接呼吸和心跳飙到一样狂乱。
她明明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的人间惨剧,从小就被排挤欺凌惯了,是以才会对这份他以为的真情尤其珍惜,充满渴望和害怕失去。
何矜一拳头砸在被褥上,仰天长叹了声,终于对谢幸安正经回话了:“我不是想他,怎么跟你说呢?不是你说的那种想,反正就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的那种!”
“我就是,对他跟镇北侯的事儿,觉得有点新鲜,就像你听过什么稀罕事儿,走神了而已!”
谢幸安面色稍稍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缓和,但依然黏黏腻腻地接着问道:“是没有非分之想、男女之情的那种?那跟你对我不一样?”
何矜对谢幸安关于“云棠公子”的纠结表示不怎么理解,这句话倒是真把她问住了。
这本身就是道送命题。
但她唯恐这么下去今晚谁也别想睡了,只能点头认下:“啊对,跟我对你是绝对不一样的。”
谢幸安定睛地望着她,暂时没再说话,好像真的没在她的眼神里探寻出别的什么之后,才独自喃喃道:“那就好了。”
“咦,你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呢?”何矜把撑着的手肘放下,正打算躺平,见他还在嘀咕,直接冷脸了,“你还能不能睡了?”
谢幸安也不回话,只是低低一笑,眼看就弯腰朝她倾覆了过来。何矜正被他搞得心烦,直接说时迟那时快,翻身躲了过去,对着他就抬脚轻轻一踹,想让他躺到另一边。
她还极为贴心地为他避开了关键部位。
没想到她并不知道,谢幸安本身就没爬上去,这时候力气都用在朝她压过去,经何矜这么一踹,他直接就如同断了翅膀的大鸟,以飞快的速度,给摔下了床。
随后,“轰”的一声,玉山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