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矜愣愣地看着眼前有些混乱的景象,心里有句“你们清醒一点啊”,她现在就非常想讲。
张迟锦很不爽,于是他决定借酒浇愁,抱着那酒坛子死活不撒手,还擦着并不存在的大把鼻涕眼泪,一声声将“我好命苦啊”的哭嚎,嗷嗷喊得震天响。
谢幸安也很不爽,于是他亦决定借酒浇愁,把胳膊伸过去就仿佛要把张迟锦搂在怀里,结果张迟锦这边人都歪过来了,他却只是无情扒拉着搂在酒坛子上的那只爪子,用手边掰还边装模作样地叨叨着说“迟锦,这酒烈得很,喝多了伤身,还是……”
还是该让他独自来占有这种、痛苦。
你快撒开,他一人承受得来。
就这种情形,仿佛在低龄班才能见到的,为争抢小红花而互不相让的两个小学鸡。
何矜知道在这种他们两个人都没怎么开心的时候不应该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她的笑声极为动听,宛如清脆婉转的银铃,在厅上幽幽地回荡着,不消一刻,直接就把两个人的四只眼睛给拽过来了。
谢幸安这时候已经稍显醉色,桃花眼里的眸色浅淡了一些,身形似都在晃动,胸口处微微起伏。他丝毫不客气地伸过来大手,一下子端起来何矜面前那个小得可怜人的酒盅,在仰头的瞬间就给她喝光了,还嘿嘿一笑地对她附耳说:“哎,我突然想起来,你葵水是不是还有半个月就快来了?那你可就不准喝了——”
然后招呼着丫鬟,把一碗满满的红糖糯米丸子呈到何矜面前:“来,你吃这个!”
何矜:“……”
还差半个月那也能叫快来了吗?
她就不是很理解。
算了算了,他想喝就喝吧。
何矜仔细想想,自从来到这里后,一共也只跟谢幸安喝过两次酒,还全他老母亲的被下药了,何矜就只会觉得离谱,心里也多少对这玩意有了点成年阴影。
何矜闷头舀了一汤匙的糯米丸子,温热的触感刚碰到舌尖,她知道谢幸安肯定暗暗地做了不少功课。糯米的黏度、红糖的甜度都调得极合她的胃口,甚至颜色都调得极为鲜亮诱人。小丸子入嘴时混着些芝麻香,甜丝丝、糯叽叽的味道整个儿地溢满口腔,一股暖甜淌过咽喉,像是要直接汩汩流入心脏。
这边何矜还在闷头有些愉悦地吃着,那边阿默就吵吵嚷嚷地高举着一封描金的红底请柬跑进来,直接塞给了谢幸安:“大人,方才门外来了个人,说是好像叫镇北侯什么的……想请您择日过府一叙呢。”
谢幸安接过来后尚还没发话,张迟锦早就噗嗤一笑抢先说道:“什么啊?怎么没听说过?镇北侯是什么东……”
随后没出片刻,他回过味来,就像个直接诈了的僵尸,直挺挺地站起来,连酒都直接清醒了一半,高声一喊:“什么?镇北侯回京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幸安好心提醒:“应该才是今天的事儿。迟锦,你这些日子都被关着,不知道也正常。”
张迟锦随即像根被烫过的豆芽一样,坐没坐相地弯腰瘫在凳子上:“是哈,你……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