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找到了方向还是怎的,短短几日,高毅从江宁府找到了当年验尸的仵作和柳家兄嫂,又在禾清县的山中找到了当日截杀镖局的那伙劫匪。
顾阳盛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郗声便已经控制住了鸳湖书院的夫子,找到了顾阳盛与其勾结的往来账本。
乔言惊叹于郗声的动作之快,竟是在几日间便找准了顾阳盛的软肋。
顾阳盛被控制在了府中,整个秀州府与顾家有联系的有不少。哪怕郗声背后是当今,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真的拿下顾阳盛。
但好在,姜景旭一案终得告破。
乔言松了一口气,姜景旭的案子个中真相他们心中皆已有数,只是终究是欠缺了些证据。如今,证据齐全,柳婧怡也终于能够摆脱这个恶魔。
乔言到府衙时,郗声正在看案卷,本来乔列是要陪着她一块儿来的,可乔晋河近来身体不佳,乔氏商号的许多事都落到乔列身上,他也便忙了起来。
“乔言,你瞧瞧,你从这份案卷中看出了什么?”郗声见乔言进屋,也不多说什么,上来便校考道。
乔言看着郗声递过来的案卷,上边是被捕劫匪的口供,这伙山匪这些年来一直盘踞在禾清县,看着训练有素倒不像是普通劫匪,更像是有人专门练出来的私兵。
“这伙劫匪虽然吐露了当年劫镖之事,也说起柳夫子父亲之死乃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但对于当年所劫之镖的去向却含糊其辞。”乔言说道。
郗声点了点头,道:“而且,那被劫的镖,不止劫匪含糊其辞,便是镖局也是含糊其辞。”
“大人怀疑这镖有问题?”乔言道,如今这个案子牵扯出千丝万缕的干系,乔言一时间也摸不清头脑。
郗声沉思着,他也没有想到,他初到秀州办的案子牵扯竟如此广泛。郗声不禁想起他昨日面见当今时,当今所说的话。他不由叹了口气,如今当今想要动一动崔家,可又不好全然撕破了脸,便想在秀州动了顾阳盛。
想来崔家也是知晓了当今的意思,才会弃了顾阳盛。只是,顾阳盛当真甘心作弃子?
郗声看向乔言手上的案卷,提点道:“这趟镖,确实有问题。只不过,如今我们只能查着,却不能亮出来。”
乔言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这趟镖涉及的是顾阳盛背后之人,而这人如今还不能动。”郗声说道,“等到哪天能动了,便是将这份证据亮出来的那一日。”
“明知道顾阳盛所为背后有人指使却又不将此人捉拿归案,这是何道理?”乔言冷声道。
郗声笑了笑:“这是当今的意思。你若有幸入大理寺,便要知晓,你可以查到哪一步。”
乔言看着郗声,不禁觉得有些陌生。
“乔言,你有天赋,可太过理想。如此,便难以在官场上走远。”郗声看着乔言道,“有时候,你该与乔列学学,有些知道的,可以装作不知道。”
乔言知晓这是郗声在教她,可这又与她这么多年来的观念相差极大。案子便该要差的透彻,如今郗声说这案子只能查一半,那又怎能算是破了案呢?
她离开府衙时,是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的,她甚至有些怀疑,她这些年来的目标到底正确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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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男子从厅后的门中走出。黑褐色的锦缎衣袍上银丝绣着仙鹤,他眼角带着一丝风流。
郗声见到来人,起身行了一礼:“王爷怎么突然到访?”
来人正是伴架巡游的庆王。
庆王坐在首座上,抬了抬手示意郗声起身,他问道:“方才那女子是何人?”
郗声看着庆王不漏声色的神情,心下一紧,只道:“这是下官在秀州府所收的半个徒弟。”
“本王看郗大人这般提点那女子,自是猜到了。不过郗大人看来是很满意这个徒弟啊。”庆王轻笑一声说道。
郗声垂首不曾多言。
庆王轻嗤了两声,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看来,郗大人已经明白了皇兄的意思,那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庆王慵懒说道,他转而又道,“方才那女子,应当是鸳湖书院的学生吧。那日鸳湖书院放榜,我倒是一眼便瞧见她了。如此姝色,当真是连长安都少见。”
郗声抿了抿嘴,只道:“此女已有婚约,且已定下婚期。”
庆王看了看郗声道:“本王不过是感慨几句,郗大人以为本王想做什么?再说,这不还没成婚吗??”
郗声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只听闻庆王其人好美色,且行事无所顾忌。一时间他深深皱起眉头。
庆王好笑地看着郗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高毅看着庆王的背影,又望向满脸担忧地郗声,也无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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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带着身边的随从走出府衙,便瞧见了乔言,她与乔列走在一道,庆王看着乔列,不禁微眯起双眸,他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望着走在前边的二人。
“跟在那女子旁边的少年,你可觉得面熟?”庆王笑问着旁边的内侍。
内侍是自小跟在庆王身边的,长安京中的贵人他也都见识过。他抬眼看向庆王所指的方向。心下一惊,那少年的模样,尤其那眉眼,像极了桓皇后。
“那人……”内侍呢喃道。
庆王笑了笑,他看着乔列与乔言不自觉带出的亲昵,挑了挑眉,道:“看着年纪,你说像不像十年前定王之乱中走失的桓家小公子?”
内侍不敢多言,当年定王之乱中,桓大将军匆忙之下进宫护驾,府中护卫疏忽之下,竟使得五岁的小公子被歹人绑了去。虽对外说是走失了,可京中谁人不知桓小公子乃是被人所害,而害人的都说是桓大将军那继室。
可偏生那继室落了几滴泪,桓大将军便信了此事与她无关。
桓皇后不仅自责不已,还因此与桓大将军闹得人仰马翻。
“皇兄皇嫂找了桓列十年了,找到的都是些冒充的。你说,此人会不会就是桓列那小子?”庆王眼带笑意问道。
内侍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