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我真想投胎做男人啊,好累说了这么多了。
所以,包括我的死,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可以,我还想遇见她。
桑析辞的话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她紧紧握着手机,静静地盯着一处发着呆,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关机,把手机收了起来,准备日后交给她父母。
她父母那边,应该知道她的消息了......现在应该连夜赶了过来。中年失女,她根本无法想象两位老人如今的处境与心情,还有程明昭,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就冲来了隔离点,毫无疑问的被拦在了门外。
最后见到的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盒子,这个大男孩在医院外哭的昏天黑地。
...
程家,程明昭和程嘉迩,这次都在。
明面上,桑析辞还是程家未来的儿媳妇,但是桑父桑母从痛失爱女的痛苦中冷静下来,还是觉得听取女儿的意见,又因为疫情期间,对她的身后事不张扬。
两夫妻捧着桑析辞的骨灰盒连夜又出了国,这也是桑析辞的意思,这辈子她陪不了汤梓涵了,所以怪她自私吧,她要回去陪父母了。
程嘉迩最近事情比较多,意外收到了洛蜜青的电话,听说了桑析辞的事,才来了程明昭这边。
程明昭红着眼眶,虽然已经停止了哭泣,整个人却像突然老了十岁,胡子邋遢,衬衫褶皱的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很烈的酒,脚下还散落着几瓶空瓶的啤酒。
程嘉迩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程明昭旁边,“你小婶让我来看看你。”
“嘭”地一声,程明昭手中的酒瓶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追回来了?”
“快了。”
“那还不是...和我一样。”
程明昭又拿了一瓶酒,带回来两只酒杯,一人一杯倒满,将其中一杯推到程嘉迩面前,“来一杯?”
程嘉迩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酒,度数不低,洛蜜青在他来之前特地交代他,不要和他喝酒,他想了想,还是接过,“虽然被嘱咐过不能和你喝酒,看着你不让你喝酒的。但男人嘛,我相信你今天大醉一场,一定是可以走出来的。”
程明昭呵呵了两声,程嘉迩没听见,“我们不一样,你喜欢的女人还在,还活着,你还有机会。”
“我又没了一个我爱的人了。”
说完,程明昭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根烟,点上。左手指尖夹着烟,右手握着酒杯,一口烟一口烟,时不时烟灰掉落在手背上,因为酒精的麻木又感觉不到疼痛,只留下手背上一片嫣红。
他哼笑一声,“她们女人究竟心里都在想什么?有时候很善良,但对我就特别绝情。”
“我也想知道。”程嘉迩附和。
程明昭摇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的一瞬间,胃中像火烧一般,辛辣感窜上天灵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时候最舒服,身体越是麻木,就越感受不到心里的钝痛感。
手中的烟即将燃灭,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慢慢按灭,烟灰缸里燃起腥红点点,随即便为一片灰败,才静静散去。
程嘉迩将杯中酒饮尽,把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掷,起身,沉着嗓音说:“走了,你自己注意。”
“谢了。”
...
新年,体育馆隔离点这边的工作也到了收尾工作,大家兴致都很高,最近死亡率几乎清零,没有新增,出院人数也在增多,南城这场仗应该也快大捷了吧。
大年初一晚上,医院里大家组织一起过了个小年,下了班回到宾馆,领导给大家买了很多东西一起吃,晚上她和家人视了频,就当一起过了年。
奶奶在电话里止不住的心疼她瘦了,她也和奶奶撒娇,“这个星期收尾了,我还要隔离14天,等我回来奶奶再给我补补。”
电话那头,老人连连叫好,还表示隔离期间就做好了饭菜让洛宸一送到酒店门口。
挂了电话,窗外下起了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太迟了,往年都在11月份就开始下雪了,今年直到新年才迎来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