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灼醒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小雪。
暖色的日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纷纷落下的细小雪花点缀着这一线空白。
上午十点了。
被子很乱,床上和地板上散落着两个人的衣服、腰带、浴袍、避孕套包装袋。
空气里流淌着浅淡的暧昧。
旁边枕头上的红发男人翻了个身,一道白光打在他裸露的肩背上,勾勒着紧实的背肌。
陈灼望着那凌乱的红色发尾。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但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伸手想要触碰那个男人,却在离后颈几厘米的地方收回了手。
他下床潦草地套上裤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昨晚喝剩的伏特加。
两口凉酒下肚,陈灼清醒了几分,他打开电视,按了静音。
字幕滚动着:“最年轻的白马影帝陈灼,继片场忘词事件后,又出新风波,他在《无疾而终》拍摄现场连续NG19条,一向严苛的张导当场黑脸……”
陈灼坐在床边,拿着玻璃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屏幕,仿佛在看别人的事情。
夏知风从被子里爬过来,眯瞪着眼睛看见电视里又在播陈灼的负面新闻,抓过遥控器换了个台。
“这位最年轻的影帝是否从此一蹶不振——”
夏知风直接把电视机关了。
“醒了不叫我?”夏知风躺在陈灼腰边,仰着脸看他,一头红发睡得飘逸散乱,更增添妖异的性感。
“刚醒。”
“一大早就喝酒,对胃不好。”夏知风拿过陈灼手里的玻璃杯,把剩下的酒喝了:“早饭想吃点什么?”
“你定吧。”陈灼起身,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留给夏知风一个吞云吐雾的背影。
夏知风不记得陈灼以前这么爱抽烟。陈灼以前是烟酒不沾的。
“那我叫早餐了啊,嗯……”夏知风躺着翻看床头的菜单:“美味土豆饼,凯撒沙律,鲜虾云吞面?”
“好。”窗边的人回应了一声,把半支烟摁灭在茶几的烟灰缸里,去了浴室。
刚洗完脸,浴室的门就被夏知风拧开了。
夏知风经常这样直接闯入,而陈灼从来不锁门,是一种默许。
陈灼抬头,在镜子里和夏知风短暂对视:“怎么了?”
“帮你刮胡子。”夏知风蹭了进来,拿过洗手台上的剃须啫喱,扭开盖子闻了闻,是薄荷味的。
陈灼靠在洗手台边,夏知风给他抹上剃须啫喱,拿起剃须刀,抬起陈灼的下巴。
夏知风属于一眼看过去很不靠谱的人,轻佻而过分漂亮,任何人都无法把控,没有父亲会放心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他的动作轻柔小心,毕竟陈灼这张脸,曾经影史留名,惊艳过全世界的电影观众,和国际最知名电影节的评委们。
陈灼是很清淡的长相,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很适合饰演文艺片中彷徨、迷茫而隐忍的主角。
一张有故事的脸,他面无表情,似乎就诉说了一切。
剃须刀刮开雪白的泡沫,露出一个短而细的伤口,是陈灼自己刮胡子时不小心刮破的。
“好了。”夏知风低头在陈灼唇边印下一个清浅的吻,然后打开水龙头,冲干净剃须刀上的泡沫。
陈灼洗漱好后,夏知风还在隔壁心不在焉地叼着牙刷,富有线条感的手臂撑着白瓷盥洗盆。
夏知风出来后,陈灼已经穿戴整齐,他把一个纸袋递给夏知风。
礼物时间。
夏知风掏出里面的方盒子,是卡地亚的最新款Tunk Must腕表,精钢制成,银白色的表带,深蓝色的指针。
“谢谢陈老板。”夏知风笑得一脸暧昧,但没有拆开盒子,而是把盒子放在床上:“不过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款。”
陈灼望着他。
“我要这个。”夏知风拉过陈灼的手腕,陈灼戴的是浅棕色劳力士。
“这是代言。”陈灼眨了眨眼,“算了。”
他解下了那块手表,递给夏知风。
“给我戴上啊。”夏知风伸着手腕,像个从来没戴过手表的孩子。
劳力士带着陈灼的体温,搭在了夏知风的手腕上。
陈灼垂眸认真扣着表带,调试着带孔,夏知风看着陈灼被修得整齐英俊的眉。
两人吃完早餐,陈灼要走。
“下午拍戏?”夏知风问。
“嗯。”陈灼走向门口。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夏知风叼着烟帮他裹了裹围巾,打成一个美观的结,塞进大衣领口。
这个动作和他的那头扎眼的红发很不搭,看起来颇有些浪子柔情的味道。
陈灼没有回答,离开了房间,把红发的情人关在了门后。
“陈先生,这边请。”穿着正装的酒店工作人员带着陈灼从特殊通道离开。
踏出酒店的时候,扑面而来一股清凛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