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着说着就倒下了,笑道:“跑到这杀人不眨眼的二位面前碰瓷,跟自杀没什么区别吧?”
温客行斜了卿月一眼说道:“你少在阿絮面前败坏我名声,我外号温大善人你岂不知?”
周子舒也感觉甚有意思,笑道:“这要饭的,也不擦亮眼睛,讹到我头上来了。”
温客行对那装死的乞丐说道:“你不知道这位大爷算是你半个同行吗?”
卿月也调笑道:“何止是同行啊,可以说是前辈了,阿絮要饭可是要来了一个温小娘子,做饭扫榻,暖床洗脚,杀人放火无一不精,还带了两个陪嫁丫鬟,简直就是乞丐的人生巅峰啊。”
三人说笑着正要不理会那乞丐往前走,就看见失魂落魄的沈慎,温客行冷哼一声面色不善的说道:“沈大侠?冤家路窄啊。”
周子舒走上前挡在温客行的面前,沈慎看见三人后面连忙出言提醒,“小心!”
温客行一扇子把那装死乞丐飞过来的匕首打回去,将他一击毙命,倒是应了卿月杀人不眨眼的话,看见突然冲上来把他们围住的杀手,卿月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段剧情。
卿月全程划水的看着温周二人轻松的解决了这些杀手,今天依旧是没有她发挥空间的一天啊,周子舒把解药给了沈慎之后,担心张成岭他们的安危,便赶紧跑回去解围,遇上被一群毒蝎追赶狂奔的张成岭三人。
温客行冲上前抡出一扇子把追上的毒蝎全部割喉,在周子舒出言让留个活口的时候还耸肩卖萌,“说晚了”。
众人找了一处荒宅休整,阿湘和小女婿闹着别扭,沈慎只和卿月在赵敬的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五湖盟四分五裂,高崇赵敬关系尴尬,他无法自处,只能替分身乏术的大哥出来找失踪多日的高小怜,看见卿月只是感觉脸熟,也未曾多想便去找张成岭说话。
周子舒和沈慎说完话,又和温客行湖边谈心,温客行满腹心事的回来之后,阿湘和讨好老丈人的曹蔚宁给他烧水洗澡,卿月坐在院子里闲得发慌,荒宅条件不好,温客行洗澡的房间连个完整的窗户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穷讲究什么,非要洗澡。
卿月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去偷看?还是路过的周子舒阻止了卿月作死的举动,“你要是闲得无聊就过来陪我喝酒,别整天没个姑娘样,在你主上生气的边缘试探。”
卿月笑笑,发出恶魔般诱惑的声音:“阿絮,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周子舒高傲一笑,“我要是想看,只要吩咐一声,你家主上就乖乖的脱衣服给爷暖床去了。”
刚端着酒出来的阿湘正好听见周子舒的话,瞪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不是这世道颠倒了,就是她做恶梦了。
鬼谷姑爷和两个陪嫁丫鬟坐在蒲团上,卿月头疼了一天好不容易缓过来点,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倚在心事重重的阿湘身上小口啜着酒,阿湘也没精打采的,难得不聒噪。
比本事,她不怕,比模样,她也不怕,可她怕提到出身,青崖山下,连人都没有,会有好姑娘么?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那疯疯癫癫的鬼谷谷主捡到,养在身边,没爹没娘,睁眼所见,不是杀人,便是被人杀,会变成个好姑娘么?连顾湘自己也迷茫,她从来要什么有什么,偶尔不择手段,偶尔娇蛮任性,虽然有时候脾气会不怎么好……可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丑媳妇还能见公婆,可她是无心紫煞,她不敢……
两个永远精神百倍、活力满满的姑娘都突然安静下来,让周子舒很不习惯,感觉她们这样十分惹人疼惜,便突然一惊一乍的吓唬她们,阿湘被吓了一跳,骂道:“你个该死的!”
卿月被一时兴起的周子舒吓得呛了口酒,咳嗽了几声之后莫名的感觉很有意思,就像被点了笑穴一样咯咯直笑。
周子舒看着娇俏骂人的阿湘和笑得开心的卿月,感觉这样才算是顺眼了一点,果然戏弄小姑娘是男人永久的乐趣。
可惜周子舒顺眼了,温客行出来看见他们三个可就是碍眼了,阿湘讨好着跑上前,捧着酒壶,“主人喝酒。”
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温客行一把揪住阿湘的耳朵,“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顾湘嘟着嘴,“你干嘛呀!这么大人了还揪耳朵,别揪了!”
温客行摆出一副老父亲的嘴脸:“大?你有多大?你就是嫁人了有婆家了生孩子当娘了我想揪也是随便揪!”
卿月庆幸幸好她没过去献殷勤,要是她被揪耳朵了,那可就别怪她无情无义了!她非要抱着周子舒的大腿告状,让你三天进不了房不可!
温客行把阿湘打发走,看着对他挤眉弄眼、耀武扬威的卿月,想着用什么借口把她支走,别耽误自己和阿絮谈情说爱。
一声五味杂陈的“温公子”打断了温客行的计划,沈慎情深义重、悔恨交加的模样让他恶心,那些年被压迫追杀的过往,爹娘惨死曝尸荒野,在鬼谷苦苦求生的挣扎,复仇是他唯一的执念,他没有爱,没有欲望,他是只会杀戮的疯子,他的世界里阴湿黑暗,没有道义,没有人性,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也没有光……
折磨人的回忆让他的头快炸开了,但是他从不敢忘,因为推着他在这阴诡地狱前行的正是那些年美好与痛苦交织的回忆,周子舒扶住摇摇欲坠的温客行,沈慎晚到多年的悔恨只能得到“太迟了”三字。
“他们已经都死了,甄衍也跟着他们一起死了,阿絮,太迟了,太迟了!”他一生凄苦不合时宜,注定要与这浊世共焚,温客行痛苦的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周子舒的怀中。
卿月和张成岭担心的围过来,周子舒小心的用袖子拭去温客行唇上的鲜血,温客行抬眸满心满眼的都是周子舒,为什么?既然给了自己苦难,又为什么要给自己希望和光?
愧疚,周子舒毫无保留的帮助和信任,在人心鬼蜮挣扎了二十多年的他头一次被待之以诚,他却有所保留,无法以同样坦诚回应的愧疚。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