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见温客行放下笔,没有走出来的意思,卿月便走进去,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默默的收拾桌子上凌乱的纸张。卿月暗暗叹气,自己刚来几个时辰都学会察言观色了。
卿月打开食盒,幸好自己跑的时候有注意,豆腐脑没有跑撒,卿月把油条包子都摆在桌子上,想着这个分量应该够了吧,温客行现在十八九岁,正是能吃的时候,卿月特意按照自己饭量的三倍拿的。
卿月双手把筷子和勺子放在筷托上摆好,敛衽立于一旁,等温客行用餐,温客行看着豆腐脑淡淡的问道:“这是什么?”
卿月疑惑“回谷主,这是豆腐脑啊。”温客行不可能不认识豆腐脑吧……
卿月见温客行看着豆腐脑不动筷,便大着胆子说道:“谷主,您可是不吃葱花香菜?奴婢给您挑出去?”
温客行没理卿月,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说道:“怎么是咸的?”
这震惊卿月全家,豆腐脑不就是咸的吗?卿月上辈子这辈子都是北方人,从来都是吃咸豆腐脑,没吃过甜豆腐脑,就是月饼都吃五仁的咸月饼,倒是周子舒梁九霄他们,中秋的时候吃的都是莲蓉蛋黄的甜月饼。这是甜党咸党之争了吗?
卿月记得五湖盟都是在江南,那么与五湖盟私交甚笃的神医谷温家他们,应该也是南方人吧?难道温客行是吃甜豆腐脑的?鬼谷五湖四海的人都有,饭做得也是口味俱全,卿月拿早饭习惯性的按照自己的口味拿的,糟了,大意了。
卿月刚要开口说拿甜豆腐脑过来,只见温客行就接着吃了,就像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无声的吃完早餐,卿月收拾完温客行吃得一干二净的碗碟,暗想果然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大早上的就这么能吃。
卿月还了食盒,又困又累也没胃口吃早饭,回到薄情司拒绝了女鬼们玩牌九的邀请,也懒得换衣服,倒头就睡,好累啊,我想回京城,不知道回去的日子和鬼谷的日子哪个更难过……
卿月睡得迷迷糊糊的又被人拍醒,卿月揉着眼睛看见又是香莲无奈的脸,“为什么我每次找你,你都是在睡觉啊?”
卿月打个哈欠说道:“我也奇怪,为什么姐姐总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找我。”
香莲叹气道:“早上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把伺候谷主一天要干的事告诉你。”
卿月客气的说道:“洗耳恭听。”
待香莲说完,卿月人都傻了,穿衣梳头,送水送饭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收拾阎罗殿,整理温客行的卧室,还要收集每天换下的衣服床单送洗?在棺材里的时候咒是怎么念的来着?手印是哪几个来着?老娘不伺候了!
而且阿湘只是生病了吧,她现在也就十岁那样吧,生病之前这些事都是她干的?卿月不信,你们这是总算找了个苦力,把活都推给自己了吧。卿月正要抗争的时候,与她同屋的兰心进来说柳千巧找她,卿月便中止和香莲的谈话。
卿月找到柳千巧的时候,她拿着一个造型奇怪的容器,里面黑红的汤药散发着氤氲的热气,这个古怪的汤药散发着诡异气息,卿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卿月正要行礼,柳千巧拉着她笑道:“不用多礼,大家都是姐妹,以后只要见到谷主和主人的时候行礼即可,其他的恶鬼也不必在意。”
卿月笑着点点头,柳千巧把手中的孟婆汤送到卿月的眼前,奇异的味道充满了卿月的鼻腔直斥大脑,这也太上头了吧,柳千巧说道:“这是孟婆汤,每个入鬼谷的人都必须要喝的汤药,它能让你忘却你最执迷的事。”
卿月看着这诡异的汤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千巧姐,我能不喝吗?我没什么执迷的事要忘。”
柳千巧摇摇头,又把孟婆汤往卿月面前送了送,说:“不行,这是鬼谷的规矩,必须要喝。”
卿月暗想,我信你个鬼,你自己就没喝,卿月也没办法说出来,只好苦笑着接过来,卿月看着黑不黑,红不红的孟婆汤,自己也算达成一项山河令成就了,喝孟婆汤,自己会忘掉什么呢?自己最执迷的是回家?还是自己会忘掉山河令的剧情,失去以后趋利避害的优势?
柳千巧笑着推了推卿月的手,说道:“别想了,凉了就更难喝了。”卿月想道:我才不信,你又没喝过……也无甚办法,只得抬手举起碗喝汤,孟婆汤刚一入口,卿月的眼泪就被这诡异的味道呛了出来,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糅杂在一起十分奇怪。
卿月全靠意志力强撑着把孟婆汤一饮而尽,卿月忍着反胃的欲望,说道:“熬汤的人跟翡翠楼熬醒酒汤的人是有什么亲属关系吗?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可怕。”
柳千巧看着卿月的样子笑道:“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熬汤的人是厨房的孟婆,你早上吃饭的时候应该见到了。”
卿月想到早上递给她餐盒的老婆婆点点头,说道:“真想介绍他们认识一下,他们一定会十分投缘,相见恨晚的。”
柳千巧拍拍卿月的头说道:“你是我在鬼谷这么多年见到的心态最好的,别的姐妹喝汤的时候都是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
卿月感受着嘴里孟婆汤残留的味道说:“我是真没什么在乎的,也没什么好忘的。”
柳千巧笑道:“好了,去吃点儿甜的东西压压吧。”
卿月点点头出去,回想了一遍她的记忆,修炼回家的事没忘,在京城的记忆也没忘,山河令的剧情也没忘,卿月满意的去找糖吃了,只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在她看见黑红的孟婆汤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身影是那年七夕,望月河畔皎皎月光下,一身蓝衫笑容爽朗阳光的清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