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被王夫人的眼神吓的一个哆嗦,更加不敢说话了。
周大是周瑞的亲戚,因着有这层关系才当了王夫人的陪房,给王夫人办事,长年累月积威下来,他对上王夫人的目光,先吓的把话都缩了回去,哪儿还敢再回施世纶的话。
贾府的奴才跟那些外面的商户可不一样,贾府的奴才被灌输的思想,是外面那些官都得听他们老爷太太的,便是造反,荣国府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所以,跟上面的官老爷比起来,周大更害怕王夫人。
贾赦显然比施世纶更了解这些奴才,直接对施世纶建议:“既然他不说话,那这逼死人命的事情,肯定是他自作主张,施大人不妨将他判个斩立决,他那些家眷回去我也卖到腌臜地方,给那位小兄弟好好出一口气。”
周大这些日子也听说了贾赦的事情,这位可威风的紧,把老太太都顶的气晕过去,偏偏满家里都没人能拿他这个混不吝的怎么办。
他很相信贾赦若是执意卖了他的家眷,王夫人一定保不住。
这些年给王夫人办事,他对王夫人的性情多少是了解一些的,他相信王夫人不会为了他一个死了的奴才跟大老爷这个当家人撕破脸。
他死了也就死了,可若连累家人,尤其是妻子女儿被卖到腌臜地方,那他死了都没办法闭眼。
他惊怒交加:“大人,奴才是听太太的话做事的,奴才真的不敢打死人命啊!是太太让小的去的,太太让小的拿着印子钱的字据去逼那些人还钱,只要他们拿不出钱,随便找个由头就把人打死。”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王夫人的目光:“小的当时还跟太太说,打死人会不会出事,惹上官司。太太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根本不把贱民放在眼里,打死就打死了,最多赔几个银子,让我不用在意,尽快放开手脚打。”
施世纶听了这话冷了下来,那少年更是已经扑了上来,好在他身边的人手脚快,及时把人抓住。只是少年的眼睛通红,仿佛狼崽子一般。
贾政也被王夫人这话惊到了,他是真的没想到王氏出了贾府也能这般无法无天。
施世纶示意衙役放开王夫人被堵着的嘴,冷然道:“王氏,你还有何话说?”
王氏一被放开了嘴,就威胁道:“我哥哥可是王子腾,你当真要跟我们王家作对?”
施世纶根本不把王氏的话当回事,直接问道:“这么说,这些罪名你是认了?”
现在人证物证都齐了,王氏就是再怎么不懂律法,也知道现在自己狡辩也没用了。但她还是冷声道:“谁知道是不是大哥买通了底下奴才暗害我,据我所知,放这些印子钱的都是大哥的儿媳妇王熙凤。”
贾赦听王氏提到王熙凤,心里一个咯噔,暗骂这个儿媳妇不省心,但心知这个时候还是要保下王熙凤的,不然王熙凤犯罪他们整个大房都要受牵累。
贾赦不紧不慢的对不远处的少年说:“敢问这位小兄弟,当初是谁拿着字据逼着你们还钱的?又是谁打人的?”
少年恶狠狠指着周大:“就是他!”
贾赦点了点头,又对周大道:“你说是太太指使你去的,可有证据?”
周大本来就是因为机灵才被王夫人重用,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纸,小心翼翼道:“奴才这里有证据,大老爷请看。”
贾赦早知这东西,接过纸只象征性扫了一眼,就递给身边的衙役,让衙役给施世纶递了上去。
施世纶拿到那沓子纸的时候就听周大说:“奴才留了个心眼儿,所有的字据奴才这里都留了个底,让太太在上面按了指印,大人只要比对一下,就知道这指印到底是否是太太的。”
王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沓子纸,她就是再蠢也不至于在印子钱的字据上按指印,那不可能是她的。
施世纶挨个的看了一遍,对衙役说:“去,比对指印,看看对不对!”
钱大头应声,带着师爷和几个衙役上去按住王氏,一一比对字据上的指印,果然都是王氏的指印。
王氏惊的大叫:“这不是我的!这是陷害!我冤枉啊!”
王氏一再狡辩,早就没有人相信她了,她现在喊冤众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唯有施世纶问周大:“你是如何让她按下指印的?”
周大当然不会说出这指印的来历,他只敷衍道:“奴才就是跟太太说,这些字据得按了指印才能生效,太太就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