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真瞧他神色有些不好,刚刚师父说的话她也不全懂,好奇开口道:“是算不出自身的福祸吗?”
“徒弟聪明。”张果笑呵呵落下一子,摇头道:“不过啊,自身的福祸是可以窥探一丝迹象的,但有一件事,是万万算不出来……”
罗公远神情莫测,他又放下一枚黑子。
“罗老弟,”张果意味深长道:“你输了,你被困住了。”
他横扫一眼棋盘,抿起笑容,淡淡道:“是么?我看未必。”再落下一子,却是强行突破天罗地网,活生生搅乱了整个棋局。
张果手上的动作一顿:“你当真要这么做?”
黑白分明的棋盘上,罗公远似乎在逆天改命。他大概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棋局的气息,用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其搅了进来,试图改变天命局。
张果正色道:“你别后悔就好。”
李妙真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嫌围棋费脑子,因此只跟上一个薛才人玩五子棋。这句话说完,却见这两位忽然不下棋了,起身朝外走。
她只得喊道:“师父,棋还没下完呢!”
“不必下了。”张果朝她摆手,摇头笑道:“徒弟留下这盘残棋,三年后再看看吧!”
他们是怎么了?今天说话都没头没脑的,跟打哑谜似的。李妙真懵懂的将棋盘抄录下来,但愿三年后,师父能解释一二吧。
……
李林甫的夫人过世了。
李妙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严重信息滞后了,事情过去了好几天,且杨氏姐妹之一的秦国夫人也生了暴病。走投无路之下,他们也去找了罗公远。
她在安仁殿里听宫人唠嗑,这种八卦在宫里传得极快。上午才发生的事情,下午就传到了李妙真的耳朵里。
宫人绘声绘色道:“你们猜,罗仙师怎么说?罗仙师说啊,夫人无德,又妄享富贵,还一身罪孽,如今能在诸姐妹中得以善终,真是莫大的福分啊!”
余人:……
罗公远的嘴简直太毒了,若不是李妙真知道杨氏姐妹的结局,她也会觉得这话等于诅咒。她急忙问:“接下来呢?”
“罗仙师说,秦国夫人不用救了,七日内必死。又听说贵妃娘娘大怒,李相公也在那里,恐怕罗仙师凶多吉少。”
她的一颗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里,虽然平日与他不和,但罗公远确实是对她有恩的。李妙真蹭一下就往外跑,出了安仁殿,才眉头一皱,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李隆基常年住在兴庆宫,离这里有些远。她先坐着纸鹤飘回了大角观,师父不在,听道士说,刚刚圣旨下来,皇帝要在西市斩首罗仙师,仙师听闻这个消息,健步如飞朝西市奔去。
健步如飞?
李妙真疑惑地摸了摸下巴,纸鹤悠哉起飞,朝长安城的西市飘去。几乎不用分辨,那围着里一圈、外一圈人的地方,肯定就是西市里斩首罗公远的地方了。
一道清气直冲云霄,李妙真还未落地,就听到人群中爆发出吃惊的叫声。
“那道士死了!怎么没有一滴鲜血!”
“是啊,是啊,真是怪异至极!”
她落到屋檐上,纸鹤变小,被她收回手中。前几日还悠哉同张果下棋的罗公远,此时尸首异地,紫衣在傍晚残阳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初见时,也是这一袭紫衣,后来她听说,紫衣是皇帝对道士最高的赞誉和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