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真忙收起书,换上襦裙半臂,蹦蹦跳跳去正殿见新平公主。新平仍是一身素装,看到她起身笑道:“妹妹又长高了。再过两年,可就是个大姑娘了。”
薛才人道:“可不嘛,小公主就是太瘦了,我寻思着炖个大鹅给她补补……”
看来,薛才人还是惦记着她的鹅。李妙真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拉着新平公主的手笑道:“姐姐近日可好?”
“一切安稳,只是近来多事,让我们姐妹颇为心凉。”新平皱眉道:“杨家人未免把手伸得太远了!先前招惹了信成和卫国两位姐姐,现在就连广宁姐姐,都受杨家一个小小奴仆的欺辱!”
李隆基的女儿们,除了李妙真都已经出宫建府,听说近来受了不少委屈。李妙真沉迷炼丹,很久不关心宫里的八卦了,闻言道:“发生了什么事?”
新平公主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讲来,都是姐妹,她说话并不忌讳。原来正月十五那天,广宁公主和驸马夜游长安,恰好杨国忠和杨家姐妹们五家夜游,双方争过西市门。既然谁都不愿意相让,杨家的奴仆挥鞭将公主打下马,驸马去搀扶,又被打了几鞭。
公主被打,何其耻辱。广宁公主当场哭着进宫,但是李隆基的只是下令杀了杨家的奴仆,然后停了驸马的官职。不仅公主气得发抖,就连其余的诸公主都唇亡齿寒,集体爆发了不满。
“我们姐妹金枝玉叶,难道在耶耶的心中还比不上一个杨家吗!”新平跟她抱怨:“如今那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干涉王孙的嫁娶,做媒索取钱财;还抢夺韦家的府邸,简直无法无天!”
据说虢国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然后把屋主人赶走后,迅速将屋舍夷为平地再重建。原屋的主人出自京兆韦氏,也是关中望族,竟只能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李妙真安慰她:“姐姐,时代变了,与其祈求耶耶给我们做主,不如奋发自强。”
“虫娘说什么孩子气的话?”新平惊诧道:“耶耶是天子,得到耶耶的宠爱才是我们的立身之道。倒是你,天天往道观跑,也不为自己着想。你至今没有封号,可再过几年就要及笄了……”
她说起来就碎碎叨叨没完没了,倒是薛才人瞥见李妙真一脸无奈,赶紧救场:“新平,你独身也一两年了,按道理,该……”
新平公主迅速起身:“才人,妹妹,我府中有事,先回去了。”
果然,催婚是结束一切话题的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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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久张果不在长安,李妙真偶尔去大角观找书,很少见到外人。
就连罗公远,似乎也冬眠了,整日见不到踪迹。
她一个人将鹅十五郎放归山林,坐着纸鹤归来时,夜幕初临,路上行人稀疏。大唐施行宵禁政策,百姓们都各自归家去了。
李妙真朝身上贴了张符,行人只看得到一只白鹤从坊市的上空掠过,别的都瞧不见。正欲回宫,忽见一处妖气若隐若现,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看府邸的规模和建筑,应是某位达官贵人的住处。李妙真飞近了一瞧,原是广宁公主的公主府。
若不是近日新平公主提起,李妙真对她都没什么印象,毕竟李隆基的儿女真是太多了。后来又听说广宁公主的驸马一气之下,病倒了。
驸马的心情,李妙真可以理解,毕竟实在是太过憋屈了。但指望色令智昏的李隆基做主,无异于异想天开。
她坐着白鹤在公主府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间厢房前。李妙真伸手在耳畔扇了扇风,厢房里的谈话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公主,您还犹豫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那杨家人猖狂,您先斩后奏,以陛下对您的宠爱,最多斥责几句,便过去了……”
此人话说的有道理,在李隆基的诸多女儿们中,除了武惠妃生的几位公主外,最得宠的就是广宁公主了。李妙真继续听,之后是一个略带些犹豫的女声:“不行,驸马病倒了,府中也无人可用……”
“公主,您不还有几位姐妹吗?素日受杨家人的窝囊气,也都够了。就算是给点教训,也要让他们知道公主们的厉害……”
那个人絮絮叨叨,好像真的把广宁公主给说心动了。广宁公主当下写信,准备明日请几位姐妹来府上小聚,其中包括新平公主。
眼看着姐姐们要群殴姓杨的,李妙真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她虽然历史学的不太好,但也记得杨家人直到马嵬坡才集体领盒饭。在此之前,无人能撼动他们的超然地位。
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老婆子走了出来。李妙真瞧了眼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黑气,原来,是个修习邪术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