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后,被淘洗过放在角落等待阴干的桃花瓣表面已经没有了水迹,花瓣也变得愈发娇嫩,隔着光看,仿佛可以晕出一层淡淡的肉粉色的光。
随后,武玉便取了桃花瓣放入瓷质的研磨钵中,用瓷杵缓慢研磨。用瓷质的便是因为瓷质的材料表面敷着一层光滑的釉质,可以研磨的更加细腻。
武玉虽然平时备懒,可她若是认真做一件事却会付出所有努力。
那晾制的两大竹筛的桃花瓣被武玉用了一个晌午终于研磨成了细腻的花浆。
可再细腻却也有无法彻底研磨的花瓣,这便需要以纱过滤。
筠心见到武玉将花汁也磨得差不多了,忙取了两匹纱出来。一匹是格格份例里的纺纱,这种纱较粗,往常用来糊窗子,适合初次过滤。
“格格,这匹纺纱颜色老气,咱们惯常用不到,今日您便用这匹纱吧。”
“都行。”
反正是过滤,颜色不颜色的不重要。
武玉随口答应了一句,便等筠心将纺纱剪裁好,然后将研磨好的花汁缓慢的淋上去。
不多时,纺纱上面已经堆积了不少没有研磨好的花瓣泥。
武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有闲心让筠心将那花瓣泥拿出去在屋外的那棵桃树下当花肥使。
有诗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嘛!
之前她们才搬来时,院子里那株桃树枯萎叶黄,可不得好好施施肥?
筠心应了一声,等武玉将里面较粗的杂质过滤完后,又取了一匹白色的里纱。
等经过两次过滤之后,那桃花瓣的花汁已经变得分外澄澈,看不到一丝的杂质。
随后,筠心替武玉取来了时下最为常用的炮制胭脂的主料虫白蜡,武玉在里面滴入了一滴天灵水。
等那粉嫩的桃花花汁与虫白蜡相互融合好后,武玉将其倒入了胭脂罐中。
这胭脂罐是武玉之前让人特意烧制的。光是那罐子釉面的颜色调制就已经废了武玉不少心血,但是看到成品的那一刻,依然让人心情好极了。
这一回,武玉取的是两个桃花粉的罐子,就是在原本的白瓷罐子上面晕了一层淡淡的红,似少女娇羞,又似桃花迎面。
武玉将刚刚制好的胭脂膏倒进去,两相映衬,看起来精致又好看。
武玉做完了一切后,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成了,把这胭脂收好,明日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让人交给夏清吧!”
筠心低声应下,而后武玉自觉今日的精力已经即将消耗殆尽,打了一个哈欠就准备扑到床上。
却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又发生什么了?真是又睡不了觉了,唉,筠心你去瞧瞧怎么了!往日咱们这西桃园要多偏僻有多偏僻,怎么今个应该就热闹起来了,平白扰人清梦?”
筠心将胭脂放好后,打了帘子出去瞧。
不多时,她急匆匆的便回来了,眼睛亮晶晶的冲着武玉行了一个礼:
“奴婢给格格道喜了,听说是来给格格送赏的!”
武玉有些茫然,不知道送的哪门子赏,昨个四爷也赏了,福晋也没含糊,就将答应她的白玉床今日也送来了,这还有什么赏?
来送赏的是个衣袖上绣了两条四爪蟒的小太监,看起来便知道是打皇宫里来的。尤其是看那份谈吐气度,应当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武玉打一照面便在心里下了定论,不过她眼神闪了闪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要赏自己?
“……格格武氏,蕙质兰心,献药有功,特赐黄金一百两!”
武玉听到那小太监在前面将自己大吹特吹,等听到后面那四个字:“献药有功”,才迷迷糊糊的隐约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百两黄金对于有美人娘亲贴补的武玉来说,并不是什么厚重的赏赐。
可是能让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亲自来送一回赏,这便又让武玉在旁人眼中多了一分重量。
这可是圣恩!
武玉浅笑着接过了赏,又给筠心使了个眼色,筠心将往常准备好的不绣花的荷包塞了一个给那送赏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颠了颠荷包,里面轻飘飘的,估摸着是银票,顿时笑得牙不见眼,没想到这四贝勒的武格格还是个大方的!
“多谢公公今日走这一遭,这便请公公喝些茶水了,只是万岁爷这赏赐来的突然……”
那小太监是御前的人,自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将荷包收入袖中,这才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万岁爷的赏,格格只安心接着便是,无论如何您是四贝勒的格格,前头自有四贝勒替您周旋。”
成了,破案了。
她算是知道这次的献药有功是哪来的了!肯定是四爷将自己前个给他的那药又献了上去。
不过想起之前自己拿出那药时,一听说被筠心用过后,福晋和四爷那一脸奇奇怪怪的表情,武玉真的很好奇皇上是怎么把那盒药给用下去的。
明明都是人,非要分个三六九等,还不愿意用奴婢使过的东西,可今个瞧着他们使得很开心嘛!
武玉将这个疑惑藏在心里,想着这赏赐都已经下来了,估摸着今日四爷也要来自己这,正好可以八卦八卦。
等那小太监走后没多久,武玉回去补了个觉,才起来吃了午膳。
在夕阳的余晖落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嗯?怎的这个时候还有饭菜的味道?”
武玉没有想到,这位爷进门第一句先是问自己有没有偷吃。
不过既然胤禛话已经问到这里,武玉只是幽幽的看了胤禛一眼:
“回爷的话,婢妾如今年纪尚小,还在长身体呢,这一日两餐可不尽够呢。”
胤禛:!!!
胤禛缓步走到武玉跟前,今个武玉穿的虽然是在房中的绣鞋,可如今胤禛站到她身旁,只和她差了半个头。
胤禛看着和自己相差只有半个头的小丫头,他的心里掐指算了算,这丫头如今也才不过十五便已经生的如此高,若是等她长成,花盆底一穿,难不成……自己也得整个花盆底踩踩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胤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武玉,看着武玉的胶原蛋白感满满的小脸,终究没有憋出那一句,日后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