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对,是不该给他们。”邢岫烟点头,“我们府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才多少啊,他们要是拿走了,我们还拿什么出去卖。”
省亲别院那么大,必定不可能就只是拿一两盆,要的是大量的。量大,那就别要多精贵的花草,要些普通些的才好,那也就能少花一些银子。
邢岫烟不知道荣国府在这一方面上有多大的预算,她不可能凑上去,不可能白给他们。
“快过年了。”邢岫烟道,“到时候还得送年礼,又是一大笔开支。”
“是,也是。”邢母刚刚还想说要不就给荣国府赊账,毕竟邢氏还是荣国府的大太太。当女儿说年礼的事情,邢母就有些萎靡不振,家里现在是好很多,可真要准备年礼,就没有那么好准备了。
要是别人家送给他们了,他们也不好不回送,回送的东西也不能是别人送给他们的东西。
不然,别人看到邢家送的东西是旁人送的,那他们就有话说了。
邢母知道这一点,家里的这些事情是她在管,里里外外都要用银子。花银子就跟流水一般,邢母心痛啊。
要放在以前,他们家里哪里有这么多银子拿出去用呢。
荣庆堂,王熙凤把今天去邢家的事情都说了,说邢家那边不肯赊账。
贾老夫人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邢氏,这个大儿媳妇真的很无用。
“他们家初来京城,难免手里头有些紧。”贾老夫人一两句话就把问题归结到邢家的财务问题上,“加上旁人又有订了花,倒不好让我们拿了来。”
贾老夫人对邢家的观感也变了,变觉得邢家真不懂事。这么亲近的关系,竟然不给赊账。只是没有银子给出去,贾老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府里的姑娘们之前还说要去他们的庄子,去采摘草莓。”王熙凤道,“可还要去?”
“去吧。”贾老夫人没有阻止他们。
邢家不肯赊账就不肯赊账,府里的姑娘们过去玩玩又无妨。怎么着,邢家人掉进钱眼里了,这也要钱,那也要钱啊。
邢家人确实没有打算在草莓等物上收邢家人的钱,别人家请邢家人赏花,邢家人也得回请啊。那么邢家人请他们去采摘草莓,吃各种草莓点心,那也是应该的。
邢家人不提供花草,这一件事情不是秘密,很快就在荣国府上下传开了。便有下人说邢家人不懂事,说邢家这样是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吧。
林黛玉偶然听到两句,只觉得心酸。
林黛玉确实不是多看重银钱,可她有些羡慕邢岫烟来去如风、自由自在的模样。邢岫烟种花卖花,看上去是俗了,可那也是为了一家三口的生活。
待在荣国府的这一段时间,林黛玉拿的是荣国府的月例,手里头没有更多的银子,有时候要打赏下人,都极为不容易。
“他们对岫烟妹妹都如此,何况我……”林黛玉私底下便会如此想。
邢岫烟还是伯府的姑娘,是乡君。
荣国府的下人们都能那么说邢岫烟,林黛玉只觉得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
此时,香菱早已经到达金陵,也找到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寄住在舅舅家,家财早就散得差不多了,母女两相认之后,干脆就搬出去。
薛蝌按照薛夫人在信件上写的,给甄英莲母女做了安排,让他们有个住处,再给点银子。
以后,甄英莲家的事情就跟薛家没有关系了。
甄英莲的母亲见到女儿之后,哭了。她想着把女儿留在身边一段时间,却也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不好一直这样,还是得给女儿早早定一门亲事。
“都听母亲的。”甄英莲没有说她和薛蟠的事情,没有必要去说,免得母亲伤感。
甄英莲的舅舅很快就为她相看了一户人家,那位舅舅虽然说有很多不足之处,到底也收留了甄英莲的母亲。甄英莲回来了,这位舅舅也没有想着多为难他们,只想着给甄英莲寻一门好点的亲事,那么自家以后也就不用多帮衬他们。
如此一来,甄英莲才回来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亲事就定下了。
薛蝌还把这一个消息写信告诉薛夫人,他知道大伯母他们必定担心甄英莲把薛蟠的事情说出去。女子重名声,又定了亲,必定不大可能多说出去的。
要是甄英莲没有定亲,薛夫人也会想法子让甄英莲早些定亲,不能要甄英莲的性命,那就让甄英莲有所顾忌。
而甄英莲本人不知道这些事情,她便想着薛家安排人送她寻亲,又给银子,又帮她们母女安置好住处,那就是她们母女欠了薛家的。
金陵薛家,薛蝌看得明白。
“这世道对女子就是如此严苛,也容易被利用。”薛蝌道。
“兄长又不是女子,怎么由此感慨。”薛宝琴轻笑。
“有妹妹啊。”薛蝌道,“以后还有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