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此间事了,跟我走一趟。我会在刑部大牢给你安排一个坐北朝南的监房。”
“顺便告诉香帅,入室盗窃被当场抓获,根据大宋律例,至少蹲十年。”
楚留香憋了半天,叹着气道: “好好的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么就钻钱眼儿里了。”
陆小凤幸灾乐祸,笑成了陆小鸡:“无论谁欠了几千万两银子都会钻进钱眼儿里的。”
楚留香一滞,阎老板叫她林姑娘,陆小凤叫她默默,那连起来就是……
他惊道:“你是林默?一剑碎三十里河堤的林默?”
难怪会练出这么无解的剑法!
林默捂脸,快别提这个糟糕的战绩了,不过转念一想,名气已经为她换了八十万两银子,说不定能换更多。
她的眼睛忽然比天上的星辰还亮:“我这么出名的么?江湖上怎么说我的?”
楚留香道:“剑法第一,美貌第二。”后半截话被楚留香咽了回去——精神方面也不太正常,热爱挑粪,据目击者称,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挨家挨户的收夜香,脸上还洋溢着快活的笑……
“林姑娘能放我起来吗?就算姑娘不出剑,楚某也会心甘情愿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
林默脸一红,她有点扛不住了,转身对陆小凤道:“你跟他说。”
陆小凤道:“我们还有事要做,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就要委屈香帅同行了。”然后眨眨眼,笑道:“想必香帅刚刚也试过了,无论你跑得有多块,只要一声看剑,你就会身不由己地跑回来空手接白刃。”
“我想,香帅应该也不愿意像只蚂蚱一样被带着走吧?”
林默想象了一下,她一看剑,楚留香跪下接白刃,她往前走几步,再看剑,楚留香嗖得跳过来再跪下接白刃……画面太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留香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认栽,反正刑部大牢又关不住他,总好过当一路的蚂蚱。
……
子时早已过去,夜阑犹未寝,人静鼠窥灯。
花满楼回去睡觉了,他向来早眠,今天着实突破了他熬夜的极限。
这个时间很少有人不困,除了林默。穿越一年多,她没有一天晚上是在子时之前睡觉的。
不是不想睡,是睡不着,不仅睡不着还头疼,黑夜让她感到心慌压抑,后来那几天她一直想找大夫开副安神药吃吃,苦于没钱。
还好阎老板也不缺她那点蜡烛钱。
卧室里很亮,亮一点的地方可以让她失眠时没那么难受。
回去的时候她照理问陆小凤要了一口酒,这是她新发现的一种助眠方法,醉酒总是很容易睡。
楚留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对陆小凤笑道:“我以为你们是一对。”
陆小凤冷冷道:“我是很喜欢她,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跟她成为一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留香道:“哦?”
陆小凤道:“因为我是个浪子,我不配。”
楚留香忽然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你知道?”
“你只是想叫我千万莫要招惹她。”
陆小凤道:“可你不知道招惹她需要付出什么。盗帅风流天下,不知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病?得了这种病的人最开始只是心情低落闷闷不乐,然后是失眠,无法集中注意力,会感到自卑,很难与人正常的交谈,最后是悲观,绝望,痛不欲生。”
楚留香道:“你是说,林姑娘她……”
“她就是。”陆小凤道:“得了这种病,很多人是看不出来的,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她病了,所以连我不清楚她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楚留香道:“你是大夫?”
陆小凤道:“我不是。”
楚留香道:“那你一定是病人,得过这种病的病人。”
陆小凤失笑道:“我有过一个朋友……”
楚留香道: “不会是朋友。若是朋友,你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也不会了解得这么清楚。”楚留香笑道:“陆小凤,或许你不记得,我曾见过你,十七年前,在神医张简斋处。”
“那时候的你,跟现在大不一样。”
……
铜镜上映着一张绝美的脸。
这张脸在慢慢扭曲,扭曲成疯狂的模样。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乌色的梳子击碎了铜镜。
“杀了她,我不管她是被鬼附身也好,天下第一也罢,我一定要杀了她!”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一个丑陋不堪的残疾男人。
他没有手,手腕上挂着巨大的铜球。
他的声音喑哑难听。
“只要是你想杀的人,我都会替你办到!”
镜中扭曲的脸渐渐变回了倾城的模样。她不仅脸美,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动听得像唱歌一样。
“这天底下,要杀一个人的方法多得是,古往今来,坟里埋着的绝世高手并不少,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并非死于比他们武功更高的人。”她笑得温柔可爱:“你一定知道很多杀人的方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