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天已经是西门吹雪忍耐煞笔的极限,他拒绝再跟林默同行,自己一个人上了路,而陆小凤急得满嘴起泡,两眼冒金星,就连花满楼,一个温润如玉的富贵公子,整个人就好像刚从土匪窝里逃出来似的。
“陆小凤,那个公主说得是真的吗?她会不会是看人家有钱眼红,故意骗你的啊?”
陆小凤说,不会,他之前已经问过江湖上智慧最多,消息最灵通的大智大通,证明了丹凤公主说得没错。
花满楼忽然道:“当年之事极为辛秘,就算是大智大通也未必全都了解,我们得好好调查一番才是。”
陆小凤道:“那是自然,所以我们先去阎铁珊那儿看看情况。”
林默道:“西门吹雪不跟我们一起走了么?他自己上路真的不会迷路么?”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闭上了嘴,他们拒绝再聊这个话题。
……
阎铁珊是个又白又胖的中老年人,山西珠宝巨贾,非常的有钱。
陆小凤一行赶到的时候,他正在家中宴客,今天正是他的生日。
过生日本该开心的过,而他的心情却非常的遭。
原因无他,前阵子他花重金购得夜明珠一颗,这颗夜明珠不但品相极佳,而且是唐朝的古物,他把它放在自己的卧室里,睡觉前若不拿出来看一看,只怕要失眠一整夜。
但就在昨天,他在半夜收到了一封浅蓝色的信笺。
信笺放在他卧室的桌子上。
“闻君有珠,珠圆润滑,璀璨夺目,次日子正,当踏月来取,君温厚端方,必不当有明珠按剑之举。”
落款是楚留香。
阎铁珊被气得快要中风,正要借着今日宴席想为自己寻觅几个看家护院的帮手。
这个帮手不仅武功要好,头脑要机灵,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厚重。
寻觅了半天也没个合适的。
陆小凤的到来让他本就不愉快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一来就戳了这位大老板的老底,直接问他认不认得大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说有人想找他算一笔十几年前的旧账。
阎铁珊本正笑着拉陆小凤的手准备跟他喝酒,一听这话当场翻脸,他凌空一个翻身越出十几丈,大呼:“来人!”
立刻就有几十个好手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另一边,西门吹雪也到了,他仿佛是踩点来的,白衣黑剑,一身的冷煞之气。
他往前走一步,那几十个人就像被剑指着脖子似的退一步。
西门吹雪冷漠道:“我的剑出鞘便要死人,你们一定要逼我拔剑么?”
这时,一个声音讥讽道:“我看未必,至少你败给了林默!”
接着又道:“在林默面前,你只怕连剑都不敢拔!”
林默:???她躲在陆小凤身后尴尬得直挠墙,她忽然发觉自己不但给西门吹雪造成了心理伤害,还有严重的名誉损失,这已经不是道歉就能弥补的了。
她从陆小凤身后探出了头,双手合十,满脸写着痛苦,用口型说对不起。
西门吹雪却笑了,像是夏风拂过池塘,泛起了一点涟漪的那种笑。他说:“你说得不错,我的确败给了她。”他看向说话的那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手中也拿着剑。
他道:“你既然提到了林默,莫非十分想与之较量一场?”
那人梗着脖子道:“那是自然,天下学剑之人,谁不想与林默较量一场?谁不想领教领教传说中的天地乖离!”他冷笑道:“我可不像你!胆子小到连出剑都不敢!”
其实少年也不敢,别说领教天地乖离了,就算对战西门吹雪他心里也打鼓,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羞辱对手,让其难堪而已。
反正林默也没来,据说她在京城挑大粪,他就算吹得牛儿满天跑又能怎么样?
“很好。”西门吹雪道:“转身,她就在那。”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中人机械般顺着西门吹雪的目光看过去,是陆小凤,陆小凤身后站着一个让人一眼惊艳的女人,脸颊如冬日红梅。
少年人傻了。
拿剑的手,微微发抖。
林默也在抖,在心里抖。按照她原来的性格,她一定不会承认自己叫林默,更不会随便出手跟人比试,输了一身伤,赢了赔药费。
不值得,人间不值得。
但此时她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了一阵奇怪的想法,她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人!
在这条艰难的路上,怎能拒绝对手?又怎能抗拒决斗?
她站了出来:“我就是林默,明知不是我的对手,却仍无畏的向我发出挑战,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所以,我将给你独属于剑客的礼遇!”
少年剑客:……大可不必。
她从怀中掏出匕首,轻笑:“报上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