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和陈氏商议起来。其实,要出仕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前些日子,自己许久未联系的舅父遣人送来一封信。舅父十多年前考取了进士,被派到外面做官,离乡很久了。相隔得远,情分渐渐就淡了下来,且林清原来对名利没有多少追求,自甘淡泊,也不会上赶着去向舅父献殷勤。但毕竟血浓于水,母亲生前和舅父也是亲密的,是以彼此关系一直未断,一年之中总有几封书信来往,林清随信送些家乡土产过去,慰藉舅父的思乡之情,舅父也每每回赠些实惠的礼物来。那年他们膝下有了安哥儿,舅父听说此事,深为外甥高兴,还命人带了三百两银子给他补贴家用。
那一回,舅父在信中就和他提到了一件事。舅父已经升到另外一地任知府,初来乍到,手下没有多少心腹之人。想起自家外甥是个秀才,才学也是有的,只是命运不济,至今还是一个白身。如果能到他身边,先做一个幕僚书办之类的差事。若是做事勤勉,人能干些,做出些功绩来,他就有理由也有能力拉这外甥一把。七品的官职是难办的,但□□品的如县丞这些,努努力,还是有可能的。日后找到机缘,未尝不能更进一步!
当时,这个提议对林清并没有多少吸引力。如果那是在江南一带,那没说的,林清是求之不得的。但舅父做官的可是在巴蜀,离家千里且不论,也远远比不得江南的富庶安逸,他的日子虽然不算如何富贵,那也是颇过得去的,划不来啊!他思前想后,犹豫了一段时日,就以安哥儿年龄尚幼,他放心不下家里为由,婉言谢绝了舅父的好意。
“娘子,你说若是我去舅舅那里谋个差事,如何?舅舅总不会亏待我的,过个几年,总有个品级,运气好能博一个七品官职,那就不是白身了。日后,安哥儿长大后,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了。”林清举棋不定地征求陈氏的意见。
“老爷,这不妥当!”陈氏不赞同:“若是近些的地方,哪怕是徽州、庐州、凤阳,好歹也是咱们南直隶的,便是比不得姑苏、金陵、扬州等处繁华,妾身也是极赞成的。可那巴蜀之地,可是有‘巴山蜀水凄凉地的说法。且不论这些,老爷是要带我们一家一起去么?那家里的产业何人打理?若是老爷只身赴任,家里有事,谁来当家做主?就说上次安哥儿病重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得抓了瞎?若是在徽州、庐州,老爷赶个几天路就到了家。换了在巴蜀,怕不要月余,那不是耽误了大事?再说,安哥儿年幼,不要父亲在身边教养指导么?古话里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妾身不过是好生照应他的生活,哪里能担起这样的责任?”
林清听了陈氏这一席话,默然片刻,轻叹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也罢,只能辜负舅舅一番好意了!”
两人商量了一回,遂把这事忽过不提,林清本来态度也不是很坚决,权衡之下,决定还是在留在姑苏,好好教养儿子最好。
王明睿在林清夫妇的精心准备之下,欢欢喜喜地过了五岁的生辰。吃着陈氏亲手擀的长寿面,王明睿真心实意地称呼了林清和陈氏一声:阿爹,阿娘!
他从心里对自己说:现在,我就是真正的林明安了!前世已成云烟,今生要待今生度!活在当下吧!
安哥儿的生辰之后,时间一晃,又过了两个多月。有一天,和平常没有两样,林清有事外出,安哥儿在小院花树下的木椅上正读书,有人找上了林家门。接到杜嬷嬷的回报,陈氏出来接待了客人。那一日的见面,改变了林清夫妇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