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正要点头,突然:“……?”
但话都说出口了,她就算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也只能按“约定”去调查。
林蔻记住了小丫鬟的脸。
次日,有人一大早就发现小丫鬟突然失踪不见了。
其他人吓傻了:他们正在船上,这人突然不见,到底是去了哪儿?不会是落水了吧?还是遇到了其他危险?
所有人都变得躁动起来,有些人甚至开始想办法让贾敏赶紧开船。
好在贾敏镇得住,又从林蔻处得知对方另有身份的消息,于是在第一时间就给出了“那丫鬟听命下船买东西去了”的理由,将其他人安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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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一行人没多久便抵达了维扬,但因为不知城内情况,所有士兵暂时驻扎在码头,只派了两个人乔装打扮后到城里调查情况。
没多久,两个士兵探听消息回来。
“维扬城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街上稍显空旷,似乎少了许多人。”
“我们去城郊兵营驻扎之地转了转,发现里面的士兵少了大半,据说去了盐场,卑职二人不敢耽误,便立刻赶了回来。”
事情果然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林如海等人不敢耽误,立刻命所有士兵下船,直奔盐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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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月后,林如海带着一身伤回来。
贾敏吓了个半死,差点儿没当场晕厥过去,但好在最后定住心神,及时将老大夫师徒请了过来。
林如海的伤口早已处理妥当,如今就差养伤。
而养伤,最重要的就是调养。
这正是那位决定跟着林家一起上京的老大夫比较擅长的事,于是林如海被看诊后,直接被贾敏送回了房间休息。
临走前,林如海提了一句:“你记得给客人安排一下住处,不要怠慢了他。”
贾敏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林如海带回来的人身上。
还是个熟人。
她庶姐嫁入甄家后,生下的那个叫甄赋的孩子。
甄赋的外表是相当不错的,不但五官好看,一身超凡脱俗的气质更是让人难忘。
正常而言,甄赋与任何人一起出现,旁人第一眼都只会注意到他,第二眼才能注意到他身边的其他人。
也就是林如海本身也是气度非凡,贾敏又与之夫妻恩爱,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发现林如海受了伤。
但林如海都被送进屋子休息了,她才注意到甄赋,就有些失礼了。
贾敏表情尴尬:“方才见到老爷受伤,一时情急,竟没注意到赋儿也在,还望赋儿不要介意。”
甄赋连连摆手:“不妨事,不妨事,侄儿也希望姨夫能尽快去休息。”
贾敏松了口气。
想了想,她看向林蔻:“我记得蔲丫头……”
?
贾敏咳嗽一声,林蔻才将视线从甄赋身上移开:“夫人,何事?”
见她坦然的样子,贾敏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她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想确定一下,你斜对门的那个房间,是否是空着的。”
顿了顿,贾敏有些迟疑。
若房间真是空着的,将甄赋安排过去住是不是不太好?
事急从权,在船上空间有限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人对男女大防看得太重,何况那两个房间又不是紧挨着,而只是斜对门。
但林蔻方才直勾勾看着甄赋的样子,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
她正想问其他房间,就听林蔻直接开口:“我斜对门的那个房间?确实是空着的。夫人是想将这位公子安置到那个房间吗?正好白霜知道被褥等物放在什么地方,不如由我为这位公子带路?”
贾敏:“……”
甄赋也有些吃惊:“姑娘,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林蔻奇怪,“你我房间就在对门,我本也要回房,顺便带你过去认认路难道有问题?”
坐在她旁边的黛玉扯了扯她的袖摆:“姐姐,你今天怎么这般主动?”
林蔻理所当然:“因为他好看啊。”
所有人:“……”
甄赋面色尴尬:“这、这……姑娘谬赞了。”
贾敏愈发怀疑自己的安排:“若赋儿觉得不妥,也可为你另行收拾出一个房间……”
“既然有现成的房间,为何要另外收拾呢?”
林蔻看向甄赋,“难道公子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甄赋瞬间面色爆红,双手摆出了残影:“不不不,在下只是担心唐突了姑娘。”
林蔻起身:“不唐突。每天出门就能看到美人,可以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这是好事儿。若公子不介意,这便跟我来吧。”
说着人便抬脚走向自己的房间。
甄赋:“……”
他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求助地看向贾敏。
贾敏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竟摇了摇头:“既然蔲丫头不介意,你便跟着一起去吧。”
甄赋无奈,只得起身跟在林蔻身后离开。
白霜先一步带人去库房取被褥,除路过的下人外,一路上便只有林蔻与甄赋同行了。
甄赋落后林蔻半步,一路眼神飘忽,就是不敢往林蔻身上落。
出了门后,林蔻却一反之前主动态度,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完全没有和甄赋搭话的想法。
直到抵达目的地,林蔻才站在自己门口指了指斜对面的一扇门:“这便是在船上的住处了。等白霜带人将床铺好,你就可以休息了。”
甄赋愣了愣,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位林表妹的语气,怎么感觉冷淡了许多?
但因为二人只是初见面,而且林蔻之前的热情主动的表现更反常,所以他便只当自己想岔了,没有当回事。
他冲着林蔻拱手行礼:“多谢姑娘带路。”
林蔻摆摆手,直接推门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甄赋;“……”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白霜很快回来,发现甄赋独自一人站在房门口还有些奇怪:“甄五爷,您怎么不进房间呢?姑娘呢?其他丫头也忒没眼色,都不知道将茶水点心端上来。”
她一边埋怨,一边将将房门推开,引着甄赋进门。
等人进去,白霜身后的丫鬟鱼贯而入,很快就将床铺好,屋子也打扫得一干二净,各个角落也摆上了相应的物件儿,瞬间就有了一股子生活气息。
甄赋看着这样的房间,愣了下,这才笑着和白霜道谢。
白霜笑着摇头:“这可使不得,五爷是主子,我只是个奴仆,万万没有主子向下人道谢的理儿。再者,这也是我应做的。五爷舟车劳顿,应已经累了吧?且先休息,养好精神才是正理儿。”
说着指向旁边两个丫鬟,“这是玉书玉墨,五爷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他们二人,他们必然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甄赋应下,又道了声谢。
白霜又嘱咐了玉书玉墨几句,这才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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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有些好奇:“母亲方才不是想将赋表哥安排到其他房间,赋表哥自己也不愿住在姐姐对面吧?母亲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贾敏愣了下,笑道:“我就是觉得,你姐姐对赋儿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如顺了她的意,看看她想做什么。”
林蔻并非无的放矢之人,她非要让甄赋住在她对面,许是另有原因。
相较于甄赋这个刚见面没多久的亲戚,贾敏自然更相信林蔻。
黛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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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林如海与甄赋休息妥当,决定大家一起用膳,顺便认认人。
林蔻这才知道甄赋的身份,竟然是贾敏早逝姐姐的独子。
据说他在甄家生活得不怎么如意,但因为贾家,倒也不至于受了欺负,只是在府中的存在感极低,并不如何受重视。
这点在他考上秀才,却好些年都没再进一步后,变得愈发严重。
只是甄家家大业大,甄赋即便在家中再不受宠,基本的衣食住行还是有保障的,甚至还算不错。
但……
就在前些天,甄家卷入维扬盐政贪污大案,除了女眷与极少数未曾参与进去的甄家人,几个主事人全被抓进了大牢。
甄赋整日读书,其兄长平日也只能接触庶务,倒是没被牵扯进去。
只是两兄弟过往的一切都来自于甄家,如今甄家轰然倒塌,两兄弟的生活骤然变得困难起来。
甄赋的兄长还好,还有生母与妻子的嫁妆养活。
甄赋就没什么银钱了,于是向来与他关系不睦的兄长就想与他分家。
消息传开后,甄赋的夫子怕牵连到自己,也因为他多年未进一步,所以将人赶了出来;甄赋未婚妻的家人也觉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干脆退了婚。
甄赋一下就成了孤家寡人。
林如海还是到甄家办案的时候发现了他,问明情况后决定带他一起回京城。
甄赋有些不好意思:“我如今无处可去,便想着到京城投奔荣国府。我年岁也大了,身上也有一些变卖母亲嫁妆得来的银子,不会在荣国府久住,等找到落脚处后就会搬出去。”
贾敏眼神黯了黯:“这倒不急。”
林蔻却看向林如海:“我记得甄五爷并未放弃科举吧?老爷将人带回京城,以后参加乡试岂不麻烦?”
林如海脸上的笑容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