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也不用走得太远。”
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大一小的背影逐渐缩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
犬夜叉目送他们远去,直至他俩消失在视野里,才机械地转过身。
他看着戈薇的方向,戈薇也抬眸看他。
明明不短的距离,因为月牙刚才那番话,似乎变得格外遥远。
戈薇心情一时也很微妙。
月牙说了她不敢说的话,因为月牙根本不怕犬夜叉会为难,戈薇却有这样子的顾虑。
明白自己对犬夜叉的心意,所以才格外不舍让犬夜叉陷入两难的境地。
明明希望犬夜叉可以选择自己,却又说不出口。
在月牙教训犬夜叉的时候,戈薇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银发白耳的半妖少年站在阴影里,目光坚定地目视前方,他只要迈出一步,就可以脱离黑暗。
他的伙伴们站在月光下等着他。
他因为半妖的身份受到的欺凌与歧视化为自卑深深地融入骨血中。
只要别人对他说出半妖两个字就可以轻而易举令他炸毛,他极度厌恶这个身份,渴望成为真正的妖怪。
为了追求力量吗?
不是。
他想得到认可,得到一个可以容纳他的安身之处。
当他喜欢上桔梗时,就愿意为了她变成人类,只要可以得到认可,是人是妖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强大的力量。
他对待桔梗和戈薇的感情不同。
与桔梗在一起时,他的身边也只有桔梗一个人,他的内心仍然是孤独的,甚至桔梗自己也多少有点介意他的半妖身份。
戈薇不一样。
从始至终,戈薇都不在乎他是半妖,也因为戈薇,他的身边多了很多人,渐渐的,他不再因为半妖而自卑。
他当然喜欢戈薇,也分得清楚自己现在对桔梗只剩下责任。
可这份责任——
月牙那声严厉的训斥在耳旁回响起来:“你哪儿来的义务一定要保护她?”
是啊。
他哪里来的义务一定要保护桔梗。
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早就随着桔梗的去世而解除,害死桔梗的不是他犬夜叉而是奈落,救了强盗鬼蜘蛛的人又是桔梗。
他犬夜叉从始至终也属于受害者。
月牙的话好像也把他骂清醒了,一下子想通了很多。
于是他不再犹豫,眼底闪过一抹坚决,迈步走向戈薇,走向了光明。
……
纱织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她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蓦然发现周围场景不是昨天晚上的屋顶。
她正坐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背抵着树干,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投下一片斑驳树影。
咦。
怎么身后那么柔软?好像有什么东西抵着。
她转头去看,忽然对上了杀生丸那双金色瞳仁,吓了一跳。
杀生丸忍不住开口:“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纱织迟疑:“……多久?”
他面不改色:“你从月亮到达头顶睡到了太阳到达头顶。”
纱织:“…………”
这描述能力也是没谁了。
纱织学着他毫无情绪的表情,甩锅甩得非常自然:“要不是你们猫狗之间那点破事,我早就可以睡了。”
早知道会碰上这事儿,她前一天晚上就不该彻夜不眠。
果然,通宵熬夜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杀生丸起身:“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可以走了。”
纱织跟着起来:“我好饿啊。”
她现在跟杀生丸说话是真的自然,随时随地提要求也不用顾及杀生丸的脸色。
“月牙已经去找了。”当爹的说这话真的脸不红心不跳。
纱织低头整理微微凌乱的裙摆,一边在心里吐槽。
等一下。
绕了地球三圈的反射弧终于停了下来。
她忽然记起自己睡着前好像问了杀生丸一个特别窒息的问题。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记忆越来越清晰地在大脑里回放起来,纱织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差点扯开了嗓子尖叫起来。
她竟然问了这么尴尬的问题!
正经了大半辈子的纱织第一次碰上这么棘手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问完之后直接睡了过去,根本记不得之后杀生丸什么反应。
救命啊。
这也太窒息了。
纱织颓废地坐了回去,满脸写着不敢置信,她引起的动静惹得杀生丸回头:“你干什么?”
纱织语气不太好:“我累了!”
杀生丸一阵莫名:“?”
虽然不知道纱织怎么就突然来了脾气,杀生丸还是秉着“女人生气的时候不要贸然上前”的原则走开了。
幸好他走远了,才让纱织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对着无辜的杀生丸发脾气不对,但是从醒来到现在,杀生丸都没有过问昨天晚上的事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纱织陷入自我怀疑。
他到底有没有听到那句话?
没听到和听到了装作没听到,纱织更倾向于后者。
她做不到质疑一个犬科动物的耳朵不灵敏,除非杀生丸故意不提这茬儿。
她到底为什么会在问完这么尴尬的问题后毫无防备地就睡着了啊!
她但凡心没有那么大,也不至于现在陷入这自找的烦恼中。
半晌后,纱织后仰,靠回树上。
长长的叹了声气:“救命——”
浑然没有察觉,杀生丸就站在后面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