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怀疑对象至少怀疑得有理有据,谁都没有在乎母亲是谁,突然指认出了亲妈,打乱了原来的脑回路,来了个山路十八弯,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所以——孩子父亲到底是谁。
邪见据理力争:“杀生丸少爷可是今天第一次见这个女人。”
“父亲大人!”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看的方向——
是杀生丸。
啪啪啪的打脸声疯狂作响。
犬夜叉眉毛差点挑到天上:“第、一、次、见?”
邪见自信的表情僵在脸上。
被害人之一的纱织:“……”
自我怀疑的杀生丸:“……”
窃窃私语的冥加:“没想到杀生丸少爷居然做出抛妻弃子这样的恶劣行为!难怪刚才他们直接打了起来,原来是母亲带着女儿上门寻仇来了,老爷在天有灵,请宽恕杀生丸少爷的罪过吧!”
冥加自以为说的很小声,但在这偌大的封闭空间内,跟安了扩音器似的将他的声音放大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差点被他的满分逻辑折服的纱织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从武打片到家庭伦理剧再到大型认亲现场,邪见惨遭打脸后识趣地闭了嘴,他努力回想着自己上次没有跟在杀生丸少爷身边是什么时候,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大概距离过于遥远——难道在他认识杀生丸少爷以前?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他这个年纪早就可以成家立业了,邪见以为他只是比起美人更爱江山,虽然偶尔也会怀疑是不是杀生丸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但万万没有想到,杀生丸少爷竟然早就有过一段感情史,连女儿都有了!
一想到崇拜了很久的主人做出抛妻弃子这样道德败坏的事情,邪见的偶像滤镜都碎了一地,怪不得那女人一上来就和杀生丸打了一架,即便没有分出上下,邪见也能理解她了。
——显然是被冥加洗脑得不轻。
戈薇咂舌:“没想到杀生丸是这样的人。”
她的目光瞬间从对纱织实力的惊艳变成对杀生丸道德败坏的唾弃。
杀生丸:“……”
对着缩小版的自己他也无言以对。
难不成他真的和这个女人有过什么?
连杀生丸都被洗脑了,在场唯一清醒的纱织仍然坚信自己还是个未婚少女:“……你胡说!”
月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中成为了弃子,“我没有啊,你真的是我的母亲。”
从小就没感受过父爱的犬夜叉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大声劝阻:“你不要再想不开喜欢杀生丸了!这种渣男有什么好喜欢的,竟然为了维护杀生丸连自己女儿都不认了。”
纱织:“???”
我干什么了?
冥加:不愧是犬夜叉少爷,太有正义感了!
戈薇:犬夜叉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哥哥啊?
邪见:……我也很想指责一下杀生丸少爷但我不敢。
月牙逐渐意识到不对劲,怎么大家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家庭伦理剧的一大主角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大家各有各的说法,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却硬生生被冥加一句话洗脑全场。
荒谬,太荒谬了。
月牙把刀扔到一边,虽然也不清楚眼下的情况,却还是因为见到醒着的纱织激动不已,跳下基座跑到她面前抱住她的大腿。
这下彻底洗不清了。
“你认错人了吧,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女儿?”纱织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事情确实有点复杂,一时半会没法解释。”
纱织推开她,“难道你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倒不至于。”月牙嘴角抽了一下。
经历了两次那么狼狈的出场方式,月牙都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突然一下子要找的人就出现在她面前,措手不及,都没想好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让纱织相信。
现在她越强调自己的身份纱织就越是不信。
想了半天,她憋出一句:“我可以带你出去。”
“……真的?”纱织狐疑道。
月牙欠身抱住她,力道很大,生怕眼前的人是她想象出来的虚影,碰一下就像泡沫一样碎了。
细碎的光点源源不断涌起,萦绕在依偎的两人身侧将其裹住,焕发出耀眼的白光,照亮墓地的每个角落。
白光褪去,凭空消失。
*
眼睛一张一合,纱织发现已经离开了墓地,一闪而过的失重感,脚下踏着柔软的草坪,世界万物真真切切存在。
——以及令她风评被害的小孩。
记起这笔帐,纱织看向月牙那张与杀生丸毫无二致的面孔,眼神示意。
月牙收到她传递来的无声提醒,“你叫纱织,远古时代的火神,原形为上古神兽九尾狐——暂且只能想到这么多。”
纱织沉默。
月牙心跳漏了一拍,紧张地问:“难道我说错了?”
“……你确定你不是刚刚编出来的吗?”
天色渐暗,薄暮冥冥。
夕阳的余辉下流动的河水呈现出通透的橙红色,水面轻轻晃动,闪着粼粼波光,一高一矮的倒影碎成好几片,潺潺流水,泠泠作响。
月牙神色巨变,眼睛瞪得老大:“你失忆了?”
“大概或许可能是吧。”
她鲸吞一口气,脸色憋得涨红,猛地蹲下身,手捂着脸,俨然一副逃避事实的模样。
她忍不住在心里反复呼叫某人的名字,即便知道很可能得不到回应。
浮在掀起惊涛骇浪的水面上时刻感觉要沉到海底,海水灌进呼吸道,呛得她直觉嗓子眼烧起来了。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你怎么了?”纱织仿佛看见蹲在地上的小孩头顶乌云密布。
“我需要静静。”
不要问她静静是谁。
纱织安静地蹲在一边,等着她自我排解,等了将近十分钟,她终于重新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看得出来,脸上的笑容是强行挤出来的:“我叫月牙,是你未来的女儿。”
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纱织意外地没有刚才那么抗拒,“……所以你父亲并没有抛妻弃子?我现在也不是已婚少妇?”
“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就算是自己的亲妈也忍不住要吐槽,“那你信了?”
“当然没有。”纱织不假思索。
“那你自己变回原形看看不就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了。”月牙随口道。
有点道理,可信度增加几分,但纱织懒得变来变去,“反正是未来的。”
“……”
“你刚才在墓地里为什么不早说?”
“你觉得大家会信??”
显然不太可能,指不定还能编撰出“为了渣男居然窜通女儿演戏”的千里寻夫新版本。
月牙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倏地没了接下去的话题,寂静得有些尴尬。
她完全没有想过眼下这么离谱的情况,莫名其妙的失忆,生活处处是惊喜,一个不小心就砸头上了。
“对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月牙有意搭话,主动挑起话题。
脸上脏兮兮一片,不知道的以为摔了个狗啃泥,看上去触目惊心,纱织低头打量一番自己的装扮,还是一无所知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连说出自己名字都犹犹豫豫果然不能指望她能记得些别的。
“好吧,你和我父亲是怎么相爱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最好还是跟着我。”
纱织从她一言难尽的神色中隐约感知到些什么,她的失忆好像很棘手,当然,仅对月牙而言。
两人最终达成共识。
纱织肯定没有一开始就同意月牙的建议,但是当她离开月牙走远后,发现自己方向感属实差劲,险些迷路,还好月牙留了个心眼偷偷跟着她,于是纱织经过一番短暂的思想斗争后达成共识。
那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亮攀上头顶,夜色迷离。
月牙凭着记忆带领纱织进入了森林。
黑暗席卷了一切,仿佛连颤动一下的树叶都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行走在林间小道上,半点细微的声响都能时刻拉起人的警报。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下,纱织莫名跟着紧张,不过月牙显得泰然自若,她也不好意思泄露半点情绪惹她笑话。
走了一段距离,黑夜望不到尽头,像是把夜路拖长到天际。
两人保持沉默好长时间了,无形中达成的默契。
纱织心里催促着赶紧穿过森林,前方突然炸开一声巨响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纷纷抬头望天,月牙愣了半晌,“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了?好熟悉的味道啊。”
“你的……父亲大人?”同为犬科动物的灵敏。
*
杀生丸的逃跑路线十分不稳定。
犬夜叉借着讨伐渣男的名义吹响战争的号角,两人陷入混战,混乱中犬夜叉意外打开了某个开关,铁碎牙一下变成威威风凛凛的牙刀形态——还砍下他半边手臂。
受到重创的他并不恋战,逃离了墓地,在天上飘飘浮浮了半天终于降落,竟然还是直接掉在地上。
痛意袭来,拉扯着清醒的意识沉沦至湖底,连眼皮都变得无比沉重,杀生丸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眼前景象已经模糊成全黑——凸显一抹刺眼的赤红格外醒目。
胸膛先是感到刺骨的冷意透过肌肤渗进流动的血液,再是一阵一阵的暖意覆盖上来。
他艰难睁开眼睛,画面逐渐清晰。
一,二,三……九。
九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