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停顿一瞬，很快找回自如。他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轻轻笑起来：“那个天与暴君告诉你了啊……”

伏黑惠垂眸，确认双方的确存在利益冲突了，然后呢？他应该顺着哪一方的剧本走才能找到突破点？

太宰治不再继续港/黑的话题，转而用飘忽的声音再次追问：“他回答了吗？为什么要欺骗织田作？”

作为黑手党干部一直追问织田先生的事，太宰治真的是织田先生的朋友吗？

伏黑惠按了按太阳穴，随口回答：“没有原因。”

甚尔为什么欺骗织田先生？问了也不会回答吧。

因为甚尔就是会做这些事的很糟糕的家伙啊。

伏黑惠早就知道这件事。如果甚尔是个合格的父亲，他就不会被五条悟收养，现在也不一定会在高专就读了。

即使甚尔这么糟糕，不好好称呼五条悟的名字，用他的存款打小钢珠，骗走主顾的巨额订金，浪费织田先生的心意，但是甚尔的确没有用他的身体做下他不能接受的恶事，甚尔也有在帮他解决复杂的问题。

所以接受吧……他应该早就习惯了这些事才对。

即使被迫卷入咒术界的权谋算计，即使津美纪因为诅咒陷入昏迷，即使他对成为咒术师根本无所谓也必须在高专就读，即使甚尔用他的身体到处惹事，即使……甚尔很可能是个不值得原谅的恶人。

即使这些事正时时刻刻发生在他身上。

……

他已经全盘接受现状。

伏黑惠已经全盘接受现状。

「惠。」意识中有人叫他的名字。

伏黑惠不理会，比起说不出什么好话的甚尔，现在想出应对混乱局面的方案更重要。

「惠！」意识中的声音愈发不耐烦。

只要稍微忍耐一会，他就能想出破局的办法。

甚尔干脆连名字都不叫了：「喂小鬼！我听得到！」

刚刚还不承认能够听到他的想法的甚尔现在突然承认……姑且听听甚尔想说什么。

伏黑惠冷淡地问：「还有什么事？」

甚尔直接说道：「啧，不想干就走，高兴点。」

……还真是甚尔这种不负责任的家伙会说出的话。如果他走了，谁替他找解除津美纪诅咒的办法，谁替他给五条悟养老呢？

伏黑惠嘴唇动了动，才想起只需要在意识中回答：「不行，我有家要回。」

甚尔不耐烦：「那就回家！」

「拒绝看赛马那会不是挺精神的吗？这会怎么这么扭捏？又不是回家就输了……」甚尔不满地抱怨：「你可是同时拥有十种影法术和天与咒缚体质的术师。」

意识中的低沉声音带着轻佻的笑意：「惠，筹码是拿来赌的。」

甚尔说话的语调一如每次听到的那样轻浮，连同他的情绪都被带得一并漂浮起来。

那家伙——他的父亲继续说道：「去挥霍吧，你的人生。」

伏黑惠瞳孔紧缩，冷白的肤色因为激烈的情绪染上薄红，整个人陡然鲜活起来，修长的手指捂住嘴角翘起的脸，少见失态地向后一靠低笑出声。

甚尔这家伙哈哈哈、完全是在小看他啊，他早过了需要照顾的年纪。

——但是，谢了。

少年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伏黑惠将飘散的思维整理成话语，在意识中回复道：「你当我几岁了？这点事不算什么。」

「不知道。」甚尔没有对忘记儿子年龄产生半点愧疚，随口说道：「反正还是个小鬼。」

与此同时，听过伏黑惠敷衍的回答，太宰治眼神发冷：“你想做什么？”

见伏黑惠迟迟不回答，太宰治用指节轻敲桌面，说道：“那边的纪德先生，你……”他试图暗示甚尔的真实职业。

伏黑惠咳嗽一声打断话头，替太宰治把话说完：“甚尔是杀手。”

白发男人不是什么小白脸的主顾，织田先生所说的前辈是指杀手行当。他又不傻，只是之前不想深究。

这位从出现起就一副挑事的样子，伏黑惠打算挑太宰治的事，让太宰治无事可挑。

太宰治：“？”不是很懂你们父子俩。

事情从甚尔一巴掌抽出符纸拍在身上起就开始狂奔向未曾设想的道路，太宰治在短短几分钟内二度疑惑。

“我想保护织田先生。”伏黑惠微微勾起嘴角，决定听信直觉：“我们会是盟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