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歌门居于江浙,依山傍水,整个门派差不多都是建立在水面之上的。
挽音阁建在徵山书院东面,也是在千岛湖的正东方,那里群山环绕,因而人迹罕至,是一个抚琴高歌的好去处。
李平阳随着师兄杨逸飞这一路行去,不时便能见到下了早课的门派学子们扎堆在一起,或在吟诗作对,或在切磋技艺,或在著文交流,甚而还有兴头上来的师门弟子抛却一贯端庄高雅的举止,挥毫溅墨即兴赋词一曲的,迎来欢声笑语一片。
傲立枝头的桃花正绽放着灼灼光华,笑意盈然,自湖面上徐徐吹来的清风满是静谧与惬意,这门派内充斥着的满满学术风,总是能令人畅快淋漓的付诸一笑。
也无怪乎能够吸引无数文人墨客慕名前来以文会友。
偶尔有对平阳打招呼或行礼的学子,她便依照辈分拱手回以一礼或点头示意。
毕竟,这可是个骚包到入门派便要依照先生的指示去对镜整理着装,并且切磋之前都要互相见礼的门派啊。
挽音阁外山色恬淡,亭外的风穿过竹林,吹动枝叶,一时间簌簌作响。透过素雅的布幔,李平阳一眼便望见了那个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身影。
“父亲。”
一时间百感交集,话未出口,少女喉中便有几分哽咽之意。
此时的父亲还显得很年轻,尽管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到父亲身上撒娇,然而李平阳早已长大成人,一腔孺慕之情虽然仍在,她却也不再好仗着现在年纪小便腆着脸凑上前去了。
“平阳,你来了。”
收起小儿女情态,掩去所有伤感,李平阳重又露出飒然的笑容,“是,女儿来了。”
大唐风气开放,她父亲又是爱广交好友的典型,生性豁达豪放,哪怕与故去母亲的结合是世人眼中的“入赘”,他又何曾在意过!?
李平阳自小便在父亲身边长大,受他影响不小,等到后来入了长歌门,便更加放荡不羁爱自由。
“来得正好。”
此时尚不知女儿都经历了何等令人惋叹之事的李太白头也未回,悬腕运笔如飞,笔锋毫无凝滞,在洁白的纸面上行云流水一般的落下漆黑蜿蜒的字迹。
“我昔日在外游历,曾因担忧思念你与伯禽而作下一篇家书,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李平阳笑嘻嘻的凑上前去为他研墨,“父亲曾写‘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我接到家书那日可好好受到了一番嘲笑呢!”念叨着这一段,李平阳哭笑不得,“自从逸飞师兄接任掌门,如我现今这般地位超然,那可是头一次。”
男人抒怀一笑,“你自小便爱桃花,可还有错?”
“您这么多年来还记得我的爱好……”李平阳微微一笑,只觉得心中喷薄而出的暖意几乎要淹没四肢百骸,少女双眸中满是灵动的光芒:“父亲的字画一向都是极妙的。”
“你这丫头,莫不是专程来奉承我的?”
李白抬起笔来,欲如同小时一般在她眉间点上一笔,却突然愣了愣,他摇了摇头,搁笔:“罢了,为父竟恍然发现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不过,你怎的出去历练一趟,这哄人的本事越发长进了?”
杨逸飞拢着双手,站在亭外笑看着这父女二人叙话,一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
见完父亲聆听教诲,李平阳从“大唐”回到“今生”,愣是高兴的好几天没有做梦。
然而没有做梦就代表着回不到大唐,这样一来,她就又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