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爱收集手杖,”盖茨比说,“我可以送你一根崭新的。”
“不喜欢。”
罗赛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盖茨比。她精致的面孔中没什么表情:“但不谈手杖,还能谈什么呢,先生?我与你并不熟悉,仅仅见过几面、共同出席过一次晚宴而已,决计不到谈论我私下生活的地步吧。”
在她看来,盖茨比就是有点莫名其妙。
他一眼认出了她,之后就好似自诩罗赛琳的兄长,既说她不该来纽约,又花钱保住她女主角的地位。诚然他说过是为了还妈妈的人情,但这也未免太过自来熟。
罗赛琳这话毫不客气。
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面露尴尬,或者干脆恼羞成怒,怒斥罗赛琳不识好歹了。
但盖茨比闻言愣了愣,而后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
“……确实是我强求了,罗赛琳。”
他的语气不无诚恳,几乎包含了整片海洋的眼眸也流露出缓和神色:“我向你道歉。站在你的角度上,我几乎就是个陌生人。”
这——倒是让罗赛琳有些意外。
除却外公,从来没有异性向罗赛琳真诚地表达过歉意。伴随着罗赛琳进入青春期,有不少同龄人向她示好,可但凡罗赛琳表现出半分强硬,看起来比他们聪明、更有能力,对方要么会夹着尾巴逃窜,要么就是板起脸来指责她“不正常”。
可是盖茨比却接受了她的说辞。
“但既然安纳西可以做你的朋友,”盖茨比说,“那么我也可以。”
可以是可以,可罗赛琳觉得,那还是安纳西比较有趣。
盖茨比似乎是察觉出了罗赛琳沉默的含义,他接着说道:“也许我没有他聪明,但我认为,我也有我自己的优势。”
“那你说说看。”
“我会比他尊重你。”盖茨比认真解释:“难道这不重要吗?”
罗赛琳再次勾起嘴角。
“既然我无法阻拦你牵扯其中,那还不如与你说明一切,”盖茨比说,“从我与波洛女士相识开始,到时代剧院和遗物的所有情况。你想知道而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安纳西怂恿旁人下()毒,一则为了接触你,二则……我和他之前有些龃龉,他也是在通过陷害你而警告我。”盖茨比的语气略显有些沉重:“罗赛琳,你住在侦探社里并不安全,我希望在遗物去向落实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能住在我的宅邸。”
他说的是遗物的去向落实。
尽管盖茨比并不准备阻止罗赛琳调查遗物,可他也没打算把遗物拱手让给她。
有意思。
罗赛琳就怕整件事变得毫无竞争力呢,那多无聊。
“嗯……”罗赛琳撇了撇嘴,没说话。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在长岛住距离市区太远了,交通不便。”罗赛琳说。
“我可以为你雇一位专职司机。”盖茨比不假思索地回应。
“我还得去侦探社呢。”
“蒂亚戈·马拉先生可以自由出入,我也会为你办一个电话专线。”
1925年的话费极其昂贵。虽说侦探社也有电话,但就现在岌岌可危的财政状况,罗赛琳可用不起。盖茨比先生倒是大方,一句话就解决了罗赛琳的沟通成本问题。
“那——”
说到这个地步,罗赛琳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可是我不喜欢人多热闹,”她小声嘀咕,“太吵的环境会影响到我思考。”
可杰伊·盖茨比先生不可能为了她就从此停办宴会。他的豪宅每个周末灯火通明是有目的的。
“我会吩咐管家,”盖茨比一声叹息,“把你安排在最敞亮、最僻静的客房里。平日就算是我,也不会随意去打扰,这样如何?”
这已经是盖茨比最大的让步了。
罗赛琳见好就收:“好啊。”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肯定换来了男人明显的放心。他微微紧绷的身躯肉眼可见地松弛,那双海蓝眼眸里闪过几分温暖,盖茨比朝着她摊开掌心:“一言为定?”
罗赛琳盯着男人宽大的手掌看了半晌。
“一言为定。”
她伸出手,白皙纤细的指尖堪堪与其发生接触。
很好,第一步走的很顺利。
——罗赛琳早就猜到,在碰见安纳西后,盖茨比会为了保护她而邀请她搬家。
她确实在考虑搬家。
布鲁克林工业区鱼龙混杂,塞巴斯蒂安·莫兰想混入其中太过简单,即使罗赛琳拥有一定的反侦察技巧也难以抓住他的马脚。
但在长岛西卵不一样。
在豪宅林立的富人区,罗赛琳倒要看看,他能藏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