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意识偏头，又开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不是恐血症或别的这种借口，而是他凝望你的眼神令你感到害怕。
再温良的笑脸也遮掩不住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猩红眼瞳。
就像凶猛的狩猎者……对着猎物垂涎欲滴、迫不及待想吞吃入腹，而且是剥皮拆骨一般地吃掉……
实在恐怖！你遭不住哇。（哽咽）
“如果我乖乖听话，那是不是得有奖励呢？”
他拿你的手背贴着自己的唇，低声提出无理要求。
你可听不得这话，扭头回来瞪这只就知道得寸进尺的小狐狸：“这本来就是威廉你该做……噫！！！”
黑发的威廉小教授低头轻吻你的手背。
这也就算了。
但、但他居然还舔……舔了一下！！！（瞳孔地震）
干嘛啊！又不是狗勾？？！！
你惊得急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反被他攥紧了用力一拉。于是身体不受控制被拽过去、径直摔到他怀里，还被手臂捁住了腰动弹不得。
……太近了！！！
他的体温、呼吸、心跳，都贴得那么近，就在掌心之下。
你甚至觉得能摸到这个人的灵魂。
听到他附在耳边说话，说他现在是科林·肯特哦？是伊莱·奥斯汀的未婚夫呢……
“那么作为婚、约、者，抛弃未婚妻就不是该做的事吧？”
“——您说对吗？姐姐。”
恍若恶魔低语。
……啊，啊，他或许真的是恶魔也说不定。
亦或是堕落了的沾染猩红的炽天使。
如今他拽着你的手，要将你也拉入那可怖的炼狱。
“……”你痛苦地闭上眼。
就知道这小子换走莫兰上校肯定没想着干好事！
就算脑子已经炸成烟花，但你还是要自我抢救一下的，惊骇过后努力平复乱成一团麻线的心跳。
莫慌莫慌小场面.jpg
你想挣脱小狐狸的桎梏，奈何他提前察觉了你的意图，抱得相当用力。
搞得人呼吸困难不说，热度也是蹭蹭往上升。
这就很气人了！你拧起眉，冷着声音说够了、快放开。
“不——放——”
威廉刻意拉长尾音，假装自己只是个在和亲近之人玩闹的幼稚鬼。
毕竟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_^)
“既然姐姐不肯给我奖励，那我只好自己来拿了。”
所以他不仅要抱着你，还要抱得更紧一些。为防止你跑掉，把你又往怀里按了按。
你被强行扣住，挣不开又动不了。
这让你觉得自己像那只掉入蛛网的蝴蝶，被捕食者咬着脖子注入毒素，无力抵抗，垂死挣扎。
那毒可真是剧毒啊！麻痹了神经，迟缓了痛楚。
你眨了眨眼，几乎要落下泪来。
“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
缓缓念出这个名字，你强迫自己逼掉声音里全部的感情，显得冷漠又生硬：“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够了，放开吧。
空气一瞬静谧沉凝，结冰。
像被大力推落了摔碎在地，四分五裂、粉身碎骨的透明鱼缸。
小狐狸身上洋溢的快活气息顷刻间枯萎死去。
他慢慢放开了你。
但又不愿意、不想放开。
于是两手仍要固执地圈着你的腰，不让你立刻抽身离去。
“姐姐是生气了吗？为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他垂下头颅，额头搭在你肩上，大方露出自己脖颈的弱点。
前几秒还宛如大魔王一般的气势顿时无影无踪，变得既脆弱又小心翼翼，收放自如。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披着狼皮的羊。
你为他这副小狐狸闯了祸事后试图讨好的样子感到好笑。
与此同时却又感到深深的、深深的窒息。
干脆就皱着眉不说话。
可威廉并不满足于你的沉默，等待无果后又抬头与你额头相抵，伸手轻轻拭去你眼里溢出的泪水。
他看起来比你更委屈、更受伤，哀戚戚地问姐姐为什么要哭。
“是讨厌我吗？讨厌拥抱？还是觉得我的亲近很烦人？拜托了，告诉我吧……”
容貌昳丽的青年满脸哀求，真心求证，在你面前就像只被丢弃在大雨中焉哒哒的小狐狸般可怜。
猩红眼瞳依旧充斥着侵略性，可看起来又是如此难过。
难过就对了，因为你心里更难过。
最终你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地扒掉他黏在你身上的爪子，非常冷酷无情的板着一张脸起身走了。
对他专用的铁石心肠真不是说说而已。
你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虽然直觉没啥用，但还是认真仔细地锁好了门。
然后就又双叒叕把自己塞进了大衣柜里战术自闭了。
被压抑的情感、那些恐慌与自我责备如潮水般将你淹没。
双手捂脸，无声哀嚎。
第不知道几次痛思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
那样就不必遭现在的这份罪。
17.不安现状的心脏于暗夜蠢蠢欲动
次日你婉拒卡萝的请假提议，带着不太好的精神状态被她送到了剧场。
很快，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就像闻着血腥味儿的鲨鱼，空闲时就往你身边凑，试图打探消息（八卦）。
看不惯你的人今天的嘲讽声也比往日嚣张。
你不欲多做解释，保持着伊莱的人设，假装自己是个怀有心事但依旧积极乐观的阳光少女。
然后今日你离开剧场的时候，他果然没有出现了。
但搞不好是人还在只是看不见。
不同以往的情况让同行的女孩们惊呼，纷纷凑上来关心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你：……如果真是吵架就好了。
但显然你们二人之间的问题要比吵架严重得多。
对于少女们或好心或假意的关怀，你也只是做出勉强的样子，笑了笑不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懒得解释，让她们自己开脑洞去猜吧。
你本想自己回去，结果那位有未婚夫的前辈突然提出要和你一起。
还不等你拒绝就亲亲热热挽起你手臂把你拉走了。
啊这，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想起前辈跟你交流的婚约者相处心得，你感觉脸又要烧起来了。
谁、谁会上来就问和未婚夫的接吻次数啊？？！！
还嘲笑你（无恶意）年纪轻轻小姑娘结果思想是个老古板！！！
见鬼，这里不是十九世纪吗？？
猫猫挠头.jpg
你不自在的低头揪着头发。
果不其然前辈一语道出你和「科林·肯特」闹矛盾了，还嘲笑你（无恶意）太嫩不懂掩饰内心。
感情方面很有经验的前辈问你是怎么回事。
你不能实话实说，只好现编「姐姐」其实排斥「未婚夫」，觉得他轻浮不可靠，想解除你俩的婚约关系。
你说你为此大感头疼，和「科林」辩驳了一番，今天是你不要他来的。
“那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呢？”
前辈问，“喜欢他吗？还是讨厌。”
你愣了愣，“我不讨厌……”
回答模棱两可。
可我看他很喜欢你哦？前辈说。剧场那么多漂亮姑娘，他眼里只看得到你啊。
——话语宛如一道惊雷劈进心脏。
你抿紧了唇。
“肯特先生的婚约者是你吧，最终要和他结婚的是你，不是你姐姐。”
前辈戳了戳你的脑瓜子，怂恿说：“家族不同意，那就私奔吧！就像故事里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你简直大无语：“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前辈却耸了耸肩，“我会这么说是觉得那家伙是值得你这么做的男人哦。”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回头朝某处看了一眼。
你：“……”
明知是个什么情况，可你还是没忍住也跟着回头看了。
不远处尾随着你和前辈的那家伙装模作样地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碰见你的视线看过来，还很不好意思似的朝你笑笑，腼腆羞涩又无辜。
……心态真好啊他！！不依不挠的好可怕！！！
你感觉自己胸膛都要被万箭扎穿了，又痛又麻，徒生一股虚脱感。
前辈说她的婚约者也来接她了。
你回头看，右前方处站着一个高大的亚麻色头发的男子，态度自然又亲近地喊着前辈的名字。
那二人牵了手相视一笑，向你挥了挥手以作告别。
好家伙，你觉得你又可以相信爱情了。
但前辈的未婚夫瞅着有点眼熟？
而且总感觉和身后尾随的某只小狐狸有点关系……
你正在思考间，忽然猝不及防被人从背后抱住，小狐狸在你耳边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大街上啊！人来人往的！！！（尖叫）
恼羞成怒的你一把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
回身瞪人，眉头紧皱眼神锐利：“你跟到这里（北约克郡）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显然是没想到你突然会这么问，威廉小教授一时间睁大了眼睛，无言以对。
他只得露出个羞涩的笑：“您的直觉真的很敏锐……(^_^)”
这就算是变相的承认了你的质疑。
你感到轻微的头晕，抿紧唇一言不发地往居所走。
威廉也不说话，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尾随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呢。
……然后他就真被路过的热心警│察当变态薅住了。
要不是你注意到了骚动，跑过去解释清楚，这小狐狸还差点被扭送警署。
好心办坏事闹成乌龙一场的警│察满脸写着卧槽。
“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啊？？！(￣□￣；)”
“认识。他叫科林·肯特，是我的未婚夫。”你拉着个驴脸，两手叉腰像个泼妇，“还有什么问题。”
可怜人家年纪轻轻热血上头的小警│察被你的气势吓得当场后退两步，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弱了：“既然是婚约者为什么要……”
“我们吵架了。”你理直气壮。
这时小狐狸在旁边扯了扯你的衣袖。
表情小心翼翼的：“您还在生气吗……”
你一把拍掉他的爪子头也不回，眼睛却越发恶狠狠地瞪着爱管闲事的小警│察。
“我没有在生气喔。(╰_ ╯)”
可怜的、无辜的被瞪警员：“……”
不，是在生气吧，绝对在生气吧！但为什么要这么凶的看着他？？他做错了什么？！
迫于你的超低气压，年轻警员道过歉后飞速逃离了现场。
扫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市民，你冷静下来后顿感压力山大，差点绷不住，于是也拽着惹事生非的小狐狸飞快跑走了。
回到租住的居所时，你放开了威廉的手。
本来是想开门，结果钥匙刚拿出来就反被他拽进了对面，曾经莫兰上校、现在是他在住的房间。
这小狐狸把门一关再上锁的瞬间你就大感不妙，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快逃。
可你被他两手拥住在怀，挣又挣不开，暗沉沉未开灯的房间，窗帘又完全拉紧，光线昏暗，视线受阻不甚清楚，你被迫步步后退、被带着一下坐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等等床？？！！！
你瞪大了眼睛，顿时慌乱。
他双手牢牢按住你的肩，上身弯下来眷恋地和你怼脸贴贴。
你被他的举动弄得全身僵硬、喉咙发干。
“……有事快说。”蹭什么蹭。
“姐姐果然很聪明。”
他柔柔笑起来，你几乎能想象出昏暗视野里，美人面带红晕的笑脸是多么令人窒息。
“……”
“本来我是预计着，要等事件结束后，再在下午茶的时间里把这个故事讲给姐姐听的。”
“却不成想被姐姐提前猜到了呢。(^_^)”
“……”你沉默。
道理你都懂，但为什么要把你摁在床上说。
不不不别想多别想歪……你强迫自己冷静，去思考在街上被他打断的事情——所以那家剧场有问题？
不，应该是经营剧场的幕后之人？你记得好像是个有伯爵头衔的贵族，名字是什么来着？
前辈的未婚夫是卡萝工作的那家面包坊老板的儿子，你刚来这里时见过他一面。
这些天里看起来闲得慌的威廉绝对有和这个人交流过。
甚至前辈突然来找你聊婚约者话题，八成也是这只狐狸话术操纵的结果。
剧场里的女孩子们八卦时也隐晦提起过一些女演员的不好传闻……
好，根据惯例推断，剧场主人绝对有问题。
传闻里的女孩子八成已香消玉殒。
你基本能在心里还原出故事大纲了。
不过具体内容还需要细节补充。
只是没想到你随便选的地方居然还能变成莫里亚蒂组织的清理任务……真就意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想必威廉是顾及你才从伦敦巴巴跑来，准备在你走后再动手的。
“看来姐姐也猜到了。剧场的主人就是「诅咒」喔。”
威廉伸手把你一缕头发温柔别到耳后，“计划有变，恐怕姐姐这两天就得回伦敦了。”
接着他又问你素材收集的如何，可以写出你想要的小说了吗？
“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去别地的剧场，这次我一定会帮姐姐事先做好调查的。”
（跃跃欲试）
当然你是拒绝的。
“不必了……已经足够了。”
别以为你不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样啊，唔，好吧。”
小狐狸语气里满是遗憾和失落。
但很快他又开心起来。
忽然一下将你扑倒不说，还抱得紧紧……你陷在柔软床铺里，又被他禁锢。
下意识扼住呼吸，心脏都仿佛要停跳。
你眨了眨眼，已经不意外他此刻突袭般的举动了。
溺于深水的窒息感从胸口蔓延，让你难过得想要哭出来。
威廉却对你诉说喜悦，说他真的好高兴喔。
在被你承认是「未婚夫」的一瞬间，开心得像是胸口有成千上百的蝴蝶飞出来。
“我真的好开心……”
他抬头看着你说，几乎语无伦次了。
昏暗中你似乎也能看清他的眼睛，漂亮的宛如红海的赤瞳，像深渊要吞噬你的灵魂，又荡漾着雾气仿佛要落下眼泪。
威廉喃语着开心、高兴的字眼，重复强调他此刻的愉悦之情。
伸手抚摸你的脸庞如情人般亲昵。
小心翼翼像怕触碎了美梦。
他遮住你的双眼，就这样忽然地吻了下来。
起初只是轻轻贴着嘴唇，像犬科动物似的舔了舔，很快他便不满于此，噬咬着唇撬开齿关继续深入，吮吸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大。
生涩的、温柔又粗暴的亲吻，毫无章法又慎重以待。
偏偏这和以往给好孩子的奖励不同，充满着不可言说的情│欲。
空气在炙热发烫，随着艰难的喘息进到肺部里的，是如同烈火灼烧般的情感。
当年那份藏于花中的少年心意是真的。
今日这份深埋秽夜里的粘稠爱意也是真的。
心悸是真的、情动是真的、痛楚也是真的。
你陷于被动的黑暗里，睁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等到快要无法呼吸时你才终于被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了。
小狐狸轻轻蹭着你的脸，头发弄得你很痒。
覆盖了你视线的手纹丝不动，像是害怕被你看见他的脸，所以不敢拿开。
威廉垂头埋在你肩上，低声问可以的吧？可以的吧。
“只是「科林」给「伊莱」的吻。可以的吗？可以的吧。”他用委屈又悲伤的声音问，“您一定是可以接受的，对吗。”
……小狐狸亲都亲完了还问什么意见！！现在才装可怜不觉得有点迟了吗？？
你没好气地翻白眼。
费力抽出手，你扒拉掉他盖住你眼睛的爪子。
因为毫无缝隙地贴着，所以你能清晰感觉到抱着你的这人呼吸有一秒的停滞。
方才倒下的瞬间你受惊地胡乱挥手，不小心拽掉了他的帽子，发套好像也被你扯歪，眼镜更是不知早掉到了哪儿去。
现在你心平气和地扯掉他的黑色发套，露出那熟悉的金子般的柔软头发来。
放在上面轻轻摸了摸，手法一如既往像在薅狐狸。
威廉僵硬了身体，像有什么沉寂下去。
他缓缓抬起头与你视线相接，单手撑着上身隔开一点和你相贴的距离。
昏暗之中你看不见他那猩红眼瞳里涌动的暗色。
但似乎看不看清也不那么重要。
你用以往注视他的眼神望着此刻的他，仿佛一切不曾发生，什么也不曾改变。
原来摸着小狐狸脑袋的手一路滑下。
你捏了捏威廉小教授的脸，露出为难且无奈的笑。
“角色扮演的游戏就到此为止了，小威尔。”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笑出来，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既轻又像云雾般飘忽不定的。
温柔到不计较他的冒犯，残酷到无情忽视他的爱。
“放开吧。……不要再让我重复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