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一声一声尖锐的呼声穿过喜乐传来。
人群渐渐乱了起来。
要被献给河伯的女子猛地一颤,脑袋拼命摇晃着。
突然,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从送亲人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她高举着双手,扒着肩舆的边缘,哭着喊:“阿姐!阿姐!”
“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快,快抓住!别让河伯不悦。”
几个壮实的大汉纷纷朝小女孩抓来。
小女孩的手臂上全是细小的伤口,似乎一路奔来就受了不少伤。
她用力扳着肩舆,伸长了手臂去拽阿姐的裙角,哭着喊:“阿姐,不要走!不要走!”
肩舆上的女子挣扎地更加剧烈了。
用来绑她的麻绳深深陷进她的皮肉里,磨出一道道红痕。
她终于把红盖头摇落,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妹妹,明明哭着,却一个劲儿傻笑。
孟不四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个姐姐似乎不太清醒。
“呀!这疯姑娘怎么把盖头弄掉了,多不吉利,快点给她盖上。”
“她挣扎地太狠了,小心别让这疯子跑了。”
果然,姐姐的精神有些问题。
一旁刚刚跟孟不四搭话的路人道:“我们也知道给这妖怪献女人有违天道,所以,我们都不送正常的,一般都是这些疯姑娘,或者得病治不好的,反正活着也是累赘,能拯救一个镇子的人也算是她们的造化。”
孟不四冷笑出声,毫不客气道:“这简直是我听到最大的笑话,什么时候你们成了天王老子,能够随意裁决别人的性命了?”
“这些生病的疯的姑娘总有送完一日,送完了呢?你们会说选些老的丑的送,再然后呢?”
“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真亏你们还有脸洋洋得意地说出来!”
那路人被孟不四怼的脸红,呐呐道:“你、你懂什么啊!”
“有本事你去啊!”
孟不四突兀扭头,死死盯着路人。
路人被他看得吓了一跳,边嘟囔着“真是个疯子”,边往旁边去了。
那个小女孩到底还是被几个大男人给拖走了。
小女孩一直哭着叫“阿姐”,一声比一声凄惨无助。
她的阿姐一直在笑,笑得越发凄厉。
旁边看热闹的人摸了摸胳膊,抱怨道:“快送走吧,我怎么感觉毛毛的。”
孟不四抱住胳膊的手越收越紧。
他皱着眉,板着脸,左右看了看,看到了一家铁匠铺和一家爆竹店。
他弓着身子,抓了几节树枝,在铁匠铺的锅炉中引燃。
然后,他从后面爬上商铺的屋顶,用烧着的树枝点燃爆竹,又将爆竹扔进送亲的人群中。
“噼啪”的爆竹声吓得人仰马翻,爆竹涌起的大量烟雾也呛得人连连咳嗽。
孟不四大喊:“河伯来了!河伯来迎亲了!”
众人一听,纷纷朝声音的方向看,可烟雾太浓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
该不会河伯等不及,上岸吃人了吧?
众人吓破胆,送亲的人也撂下肩舆,撒腿就跑。
在浓雾中,一个身影掩着口鼻逆着人群,来到肩舆前。
女人看着孟不四一个劲儿傻笑。
孟不四对她笑了笑,温声安抚:“姐姐,别怕,我这就放开你。”
他正在割绳子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近。
“阿姐,别怕!阿姐,我在这里!”
她摸索到女人身旁,看到孟不四吃了一惊。
孟不四用从裁缝铺里顺来的剪刀割开了女人手腕脚腕上的麻绳。
小女孩哭着道谢。
“啊!啊啊啊!”女人突然大叫起来,盯着孟不四的身后用力挥舞着手臂,状似疯癫。
孟不四背后一凉。
他转头一看,正与一双灯笼般巨大的澄黄眼睛对视上了。
河伯妖怪……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