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冬季灰溜溜被一阵风卷走的现在,春天彻底敞开了她的胸怀,当然也可能跑去追了炽夏夺走的衣衫也不一定。开学时开了满校园的樱花已近乎落尽,学校的每个角落都可以看见飘扬的樱花瓣,嫩绿色的新草上更是薄薄盖上了一层细碎的樱花瓣。
如果是落雪的话,不外乎也是这个样子吧?
还剩着几点浅粉的灰树上已经冒出了翠绿的芽,它们在樱花瓣的旋风里飘摇。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发出了清脆的鸣叫声。脆弱又无忧无虑,自由又漂泊无定,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射杀,但又让人羡慕。
黑子站在樱花树下静静地看着我,整个人如现在的空气一般恬静而温暖。
“绫小路君,你……”
他的身形随着他未尽的话语一起消散在了暖风中。
“哦呀哦呀,真是一个美丽的梦境啊。”
一道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男声从四周响起,原本安详而美丽的环境如快要破碎的玻璃板出现了龟裂痕迹。
啊,原来是个梦啊。
不过在梦中能这么清醒地思考还真是少见。当然,所有人在睡眠时都会做梦,如果自身没有记忆或者只记得一个,那就是他们将梦的记忆给抹除了。也许我在之前被我遗忘的许许多多个梦境中也曾如此清醒,在不久之后我也会忘记现在的“清醒”。
“Kufufu,这样都能如此冷静,不愧是你啊,清隆。”霎那间,我面前十米远处出现了一团青色的雾。
“呐,你到底怎样才会紧张起来呢?明明感觉这次已经成功了呢,结果全是你的骗术吗?之前你可是瑟瑟发抖的呀。”
“那个……你谁?”
“Kufufu,这次走装傻的战略吗?别以为我当初的话只是说说而已,让你身败名裂对我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嘛,现在不能摧毁你的精神了可真是可惜。说吧,你是怎么再次背弃人类之身的?”
“顺其自然,就这样了。”
“你是真的听不出我声音了?”
“恕我直言,我应该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而已。”
“你想当就当着吧!Kufufu,让我猜猜,是换回来了?”
“……”
“承认了?我就知道你总会回来的。虽然只见过一面而已,不过还是更怀念青涩的你啊。”
他对于我承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命题似乎感到了超凡的愉悦……就让他好好开心去吧。不敢露出面貌又确信不久前的我认识他的声音,更久以前认识他却无法把他的声音和人对上号……变声期之前吗,看来又是一个被我在童年记忆中消抹的人。
“所以呢,你到底是哪位?”
“六道骸!Kufufu,其实我觉得我的声音变化也不是很大。”
“还是有点大的,毕竟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真想看看你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啊,不过……”
我向青雾走去,连一点退后的机会都没给他,“你根本没法靠近我……吧?”
只给自己留了五米的安全距离是太确信我不会动只干站着听他逼逼叨,还是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给予我保护的人,可绝对要比侵入我梦境的人强得多。
美丽的梦境已经如樱花般凋零,我所在的空间空无一物,空无一物是我的视线所及。原来青雾所在的地方,站了一个栗色头发孩子。他低着头,面无表情,身上一件过长的白色上衣遮住了他光洁的大腿,有什么粘腻的液体从那里滑落……
他是一片空白中唯一的风景,只有原原本本正视他的一切,我才不会因为找不到视线的落点而患上雪盲症。
2
8:00a.m.
“盯——”
威斯敏斯特钟声响起。
“起立!”
“敬礼!”
“盯——”
“在课堂开始之前,我先要……”
8:45a.m.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回去后要好好复习哦!”
“是!”
“盯——”
“结田桑,你听说……”
9:40a.m.
“盯——”
威斯敏斯特钟声响起。
“起立!”
“敬礼!”
“盯——”
…………
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气氛,说不上毛骨悚然,但如影随形。上午有四节课,每个课间有十分钟,热爱学习的会抓紧这段时间写些作业,而更多的则是抓紧时间和自己小圈子里的伙伴们聊天,莫名其妙就成了的小情侣们继续着上课被打断的眉目传情。
但他却没有,直到11:30午休铃响起前,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们心猿意马,勤奋手巧有个好家长的手已经半放在课桌里包便当的布上,娴熟的技巧让他们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易解开那块重复了花色的小方巾。
他依旧没有和我搭话的意思,就像我梦中一般仗着自己在常人(老师)眼里毫无存在感便充满怨念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