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小路清隆君,有段时间不见了,看见您还是人类,不禁甚是想念,于是就擅作主张邀请你来了,不介意吧?”他笑着对我举起高脚杯,杯中鲜红的液体随着他的托举轻轻晃荡,平稳地倾斜了,没有洒出来。
本来站在我身边的遥人看着“奈仓”,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双手“奈仓先生不披毯子当心被坐爷爷骂‘本来就是残废了,现在还想得风湿吗?’哦。”
“奈仓”宠溺地笑了笑,“我偶尔也想晒晒太阳啊,等下就披上。”
如果忽略面容,他们就像是年龄差比较大但相处十分有爱的一对兄弟。
“你知道我的。”
“嗯,我知道得很清楚。”他摸摸遥人柔软的头发,轻声让他出去玩一会儿。
遥人非常听话,在说完“记得盖毯子”的贴心嘱咐后,就跑出去了,走之后还不忘带上了门。因为我站得离门很近,所以听得很清楚,他关门只有一道声音。
目送遥人离去,看着关上的门,我问他:“那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绫小路君对‘现在’的自己很好奇?”他将杯口含在嘴里,说完话后为自己送上了一口葡萄酒。
“多少。”
“多少有点儿?还是被迫全盘了解呢?老实说我知道绫小路君你很多事,但全盘了解也不竟然。”
“你想要我认为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奈仓”无意地抚向自己的脖子,“您怎么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人类呢?明明是个彻彻底底的怪物呐。”
他说话的语气丁点未变,一点没有说出这种话时该有的愤怒、辛辣、厌恶。
“你现在还没变成怪物可真是太好了。”他拉长了慈悲与怜悯的语调单手操纵轮椅来到我面前,伸长了手臂似乎想碰碰我的脸,出于条件反射,我不仅躲开了,还抓住了他单薄的手腕。他的手指很长,皮肤苍白——和六道的有的一拼,但力量上,绝对不可小瞧。
他的样子也不是很在意。
“——要我说,你可真是有勇气啊,绫小路君。”
“逃避只要有用就不可耻?这是我也信奉的教条,但我深深爱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类,还有这个世界,我不想,也不会为了逃避而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不知道人类还存不存在的世界。如果我把自己置身在一堆‘怪物’里,未免对我诚挚又包容的爱太过分了。”
“所以能到这个世界来进行一生逃避游戏的你,多幸运啊。”
“不管是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如此。”
他戏谑地将眼睛微眯,另一只手里的红酒不小心翻了些在布满细细灰尘的地上。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什么怪物?”我居高临下地吊着他的手臂,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
“腐败又死寂,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是巫师又被黑猫跳过了尸体,面部朝下被掩埋在泥土中;俗套又烂大街,身上还挂着镰刀和十字架。对着米粒犯强迫症又不能跨越河留,被肢解、被斩首、被烧成灰烬,为心脏钉入木桩……这些都是常见死法。”
“吸血鬼吗?”
“Bingo!是不是毫无惊喜感?”他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向我,猩红的眼睛闪过一道光。
滴——嗒,我的小腿凉,他红酒翻到了我的裤子上,鲜血般的液体顺着我裤子的纤维游动扩散,纤维承载不住或来不及承载的,就顺着那条缝隙滴落到我白色的运动鞋上,在纯白的土地上留下了腥红的墨迹。
PONG!
枪响了?不,是杯子碎了。裂痕最先出现在杯口,接着快速蔓延到它圆滚滚的肚子上,它很快就因为极差的韧性在与钢制轮椅的碰撞下不堪一击地炸裂开来,细小的玻璃碎屑嵌进了灰尘中,荧着阳光散发出宝石样的火彩。
它所留存下来的最大一部分主体,还被“奈仓”紧紧我在手中。握紧的拳头关节泛白,以一种巧妙到可以称得上秘传绝技的技巧从我的抓握中挣脱并借住突如其来的爆发力力将我扯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尖锐的玻璃锥刺直指我的颈项……
这期间,他站起来了。
我昂头躲过了他的第一道攻击,离门口近现在成了我的劣势,只要一个不小心,我就会被他逼到墙角,而且我和遥人在进来时,门是要用推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