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寺的斋饭,苏婳吃的生无可恋,一回到禅房,就被季芙揪着拷问。
“苏婳,你何时心悦我堂哥的?你莫不是贪图我家的钱财和地位,这才想近水楼台勾.引我堂哥吧?”季芙虎视眈眈地说道,“没错,以你的出身,要么嫁个清贫的儒生,要么嫁给世家子弟为妾室。
祖母一贯喜欢你,我堂哥又病恹恹的,你要是在我祖母那里使力气,没准真的能嫁给我堂哥为妻。好你个苏婳,心思真深!”
苏婳苦不堪言:“我不是,我没有。”
“我堂哥为你作了十二幅画,你居然想不认账?气死我了。”
苏婳:“???”
算了,毁灭吧。
那病恹恹的季世子也太记仇了吧,居然拿她当挡箭牌,这话说的那么有分寸,既打击报复了她,又断了那些世家贵女的念想。
不过想到她对季寒执做的那些事情,苏婳叹了叹气,都是作孽啊。
因出了季寒执这一档子事,苏婳下午就没有出门,低调地在禅房内修行,勾画着属于自己的意境图,然后去禅房外面的小院子采采花,挖挖草,找小沙弥借了纸笔,规划着回去的日子。
阿嬷这些年存了400两银子,她目前手上有200两银子,除妖司每年也有俸禄,等回去她再接点捉妖的任务,再赚一些大约可以在上京买一处宅子了。
有了宅子便能种植好多好多的瓜果蔬菜,想到井水浇灌出来的美味,苏婳便双眼发亮。这几日她日日都将井水浇灌在桃林里,桃林里的桃花落尽,已经开始结了小小的青果,只是不知何时能熟。
只是目前修复画轴的进度极慢,她还需要更多的妖物内丹。
第二日晚上便是祈灵大典,苏婳心灯已开,随便找了个理由没去,等季芙高高兴兴地出了禅房之后,她去找了一个梯子,带着自己的食盒,顺着禅房的房梁爬上屋顶,坐在屋顶上看着山间夜景。
整个万灵寺佛音阵阵,她吃着阿嬷给她做的炊饼和花糕,躺在屋顶上,吹着夜风,无限惬意。
“夜下独酌,不甚有趣,娘子可愿意与我一起赏灯?”一道清越的笑声传来,苏婳坐起身来,只见大理寺卿萧大人坐在院中的百年老树上喝着青竹酒,见她看过来,丢了一筒青竹酒过来。
那青竹酒直直落入她的怀里,酒香四溢。
苏婳瞪大眼睛,这位萧大人怎么那么喜欢坐在屋顶喝酒?
“这酒为何用青竹筒装?”苏婳拔开酒塞,便闻到浓郁的酒香。
“是北荒的酒,所以用青竹筒装,酒香不烈,娘子不用担心醉倒,若是真的醉了,我便送你去下面的禅房休息。”萧韶冲着她眨了眨桃花眼。
苏婳弯眼一笑,小口地抿了一点青竹酒,觉得有些辣,也有些甘甜,只是不如她的梨花酿好喝。
“从此处看上京城,真是一座金玉堆砌、浮华似梦的不夜城。”萧韶眯眼远眺夜色上京,话里似有无限惆怅追思。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上京,听说上京是九洲最富庶最安全的地方,珠玉满地,锦绣成灰,清水河畔有着平步青云的青云阁。那里有很多的传奇。”苏婳托着下巴,看着上京城,“萧郎君,你说,上京美吗?”
这么美的地方,若是被大妖所毁,化为一片废墟,就太可惜了。
“很美。”萧韶肆意一笑,“比北荒美,我妹妹最喜欢上京。”
“那你为何不带妹妹一起看夜景?”数次见他,他都是孤身一人坐在屋顶醉酒。这个身居要职的大理寺卿,喜欢鲜艳的红衣,北荒的烈酒,笑起来时灿如朝阳,可苏婳觉得也许是为了隐藏阳光下的影子,他才会如此用力地笑。
明明他是兰陵萧氏最得宠的义子,手握上京偌大的权柄,看起来却比她还孤独。
“她没能来上京便死了,所以我代替她来看看。”
苏婳抱着青竹酒,微微一笑:“那做你妹妹一定很幸福。”
萧韶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许久哈哈一笑,说道:“与娘子喝酒,很开心。”
苏婳弯眼,又喝了一口青竹酒,见佛音消散,无数的祈灵花灯飞上天空,当前的一盏赫然是她做的那盏青竹灯,欣喜说道:“你看,我做的青竹花灯。”
萧韶看着头顶升起的满山花灯,看向坐在屋顶上弯眼笑的小娘子,轻轻说道:“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