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那做样子的时候,手里的啤酒瓶被一只消瘦的手的夺走。
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下,女人把酒瓶狠狠砸在了江野的头上,肉眼可见的,少年的额头开始流血,酒瓶渣子碎了一地。
江野怔在原地。
江玉手里还握着一半的瓶颈,亲手打了自己儿子,她的心里没有丝毫波澜,脸上平静得可怕。
如他一般,江野怔愣一会儿后,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深情。母子俩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相似度到达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可以说江野是完美的继承了自己母亲那凉薄冷血的气质。
一旁挑事儿的男人也是没想到平时看着柔弱削瘦的江玉居然也会有这么可怕的一面。他刚才只是吓吓江野而已,而她则是毫不犹豫的用酒瓶砸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男人慌慌张张扯过盖在沙发上的防尘套,裹着下半身就往外走。江玉跟着他走到门口,方才冷冰冰的脸上现在笑靥如花:“小刚哥走啦?”
“嗯……走,走了。”
“我送你啊?”
“不……不用了。”
小刚几乎是跑着出楼道的,楼上楼下的邻居跟得到通知似的,一个个冒出脑袋躲在阳台上看他笑话。
江玉送走小刚,回到客厅。
江野正站在电视柜前面止血,擦了一张又一张的卫生纸,每张用过的卫生纸都被血染得嫣红。
“今天晚上吃什么?”她跟没事人似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酒,跟江野搭话,见江野不理自己,又依在墙上笑了笑:“今天赚了不少,我们可以吃点好的。”
“吃药吧。”江野放纱布的时候,从药柜里拿出两瓶药,每一瓶都是致死的农药:“自己挑一瓶,你吃完后我再吃。”
少年语气也是云淡风轻的,轻得没一点波澜,就好像平常人家唠话时,在讨论什么菜好吃。
“哈哈哈……”
江玉仰面笑起来,笑得眼角泪花都出来了,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笑完之后,她把那些农药拿起来,一句话都没说,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滚出去。”她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票,甩少年俊美苍白的脸上:“妈妈今天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江野顶着一头血刚出门,就碰到了准备下楼倒垃圾的余白妈妈,余美丽。余美丽一见江野就心疼得不得了,忙忙拉住他,观察起他的伤势。
“江野,你这怎么搞的??”
江野罕见的不抗拒别人触碰:“不小心撞到了。”
“撞到会这么严重?”血浆里分明还黏着玻璃渣的碎片。
余美丽显然不信,而且江家打小孩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从江野小时候就这样了,楼上楼下都知道。
前几年江家那男的好不容易进了监狱,邻居们以为环境会好起来,谁知那家里的女人又开始不老实,经常带着陌生男人进屋,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她经常看到江野这孩子带着满身的伤上下学。
余美丽放下垃圾,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家里带:“你这伤不能随便处理,虽然不是很深,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会发炎。跟阿姨去家里,阿姨以前是护士,我可以给你处理。”
余白家么?
江野愣怔怔的任着她拉走。
此时的余白正在屋子里写做作业,全然不知狼已经已经进了羊圈,等他知道的时候,江野已经被他妈妈包扎好,送到了他的房间里。
“余白啊,江野来了。反正是同学,你就跟江野一起写作业啊。”余白妈妈的心思很简单,慰藉一个孩子受到家暴创伤的最好办法,就是同龄的孩子一起交流,防止他去回想那些痛苦的记忆。
在大人眼里他们始终是孩子。其实江野早就对家暴这种事司空见惯,江玉压根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
余美丽笑着走了。
余白坐在椅子上化作一尊石雕。他见过坑儿子的,但没见过像余美丽这样这么坑儿子的。
“余白同学,学习呢?”
江野拉来一把椅子自来熟的坐下,每次见到余白,他的愉悦值总能上涨到顶峰。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余白边上,余白别说动了,大气都不敢喘。
“嗯?”江野好奇的推了推他,余白被推得像个布偶一样摆动:“余同学?我喊你呢,给点反应啊。”
余白僵硬着身子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逃似的跑向了厕所。
江野就坐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仿佛洞悉了一切似的,深邃迷人。
余白在洗手盆里冲脸。
不行,江野对他的威慑力实在太大了,别说是正常交流,待在一个房间里都令他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