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看起来好累呀,知年想给你捏捏肩。”
林知年从小型淋浴室里出来,扶着玻璃门框在厚厚的毛绒垫上刻意地跺了跺脚,白皙清瘦的脚背上淡淡的血管隐隐浮现。
梁川故给他留了一盏小夜灯,那点橘调的光影打在他皱紧的眉头上,让他显露出与白天里截然不同的疲惫不堪来。
他已经快睡着了,又被林知年的声音从半睡半醒之间吵醒,却没有精力再去和他说话了。
林知年又哒哒哒地跑过去,不嫌木质地板冷脚,一下飞扑到柔软的大床上,轻易地打破了那条由梁川故画下的、他们两人之间无形的分界线。
这样不矜持的动作,以前的林知年从来不会在梁川故面前表现。
他靠近之后,才看清梁川故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很轻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眨眼时有暗光在他浅色的瞳孔里不起眼地闪烁。
这样近距离观察梁川故入睡的机会是很少有的,昨天晚上他也是撬了好几个小时的门才做到顺利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卧室。
他跪坐在梁川故身侧,用目光细细描摹他不太安稳的睡颜,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掀开被子,在看到他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时,薄唇还是无意识地往下抿了抿。
那里甚至连一点浅淡的印痕都没留下。
直到他身上残留的热水温度一点点在秋夜的室内流逝殆尽,丝绸质地的睡衣泛冷时他才发现——
飞梁公司大楼的中央空调关了,而总裁休息室里的空调居然没有开。
平时也不见梁川故有多抠搜啊。
林知年起身,没有去开空调,而是去关掉了那盏小夜灯,并拉好了唯一透光的那点窗帘缝隙。在完全陷入黑暗的环境里,人的睡眠状态往往会更好。
他在晦涩的夜色中回头看梁川故,在突然失去光源的情况下却连梁川故的轮廓都看不清,他在落地窗边沉默地靠了一会儿,等到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才慢慢踱步走到床边,掀开轻软的被子,靠近了这个封闭空间内唯一的热源。
他说:“晚安。”
翌日,梁川故照常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醒了。
屋内还是一片漆黑。
早上5:59,距闹钟响起还有一分钟的时间,他低头看了几秒自己怀里熟睡的人,残留的那点睡意瞬间就飞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为什么会放在林知年的腰上,昨晚上他太困,就先睡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没有印象。要是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那么没有戒备心,毕竟休息室和办公室相连,很多商业机密不容窥探。
昨天林知年来得太突然了,他也没想到那么晚了他会从别墅跑出来找他。
梁川故把手从林知年瘦削的腰上移开,顺便关掉了床边的智能钟。
他这边的浴室里只有无香型的沐浴露,所以今天他离林知年这么近,还是闻不到什么甜美的牛奶香,而只有一点似有若无的烟草味。
等等……烟草味?
林知年抽烟吗?
梁川故发现自己实在是想象不出他抽烟的样子。
林知年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完美了,除了有一点阴阳怪气的毛病之外一切都很好,性子冷,但不会主动给人难堪,很有教养,理性在线。没有任何不良嗜好,长得也很对他胃口,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金丝雀。
虽然厨艺不精,但家里也不缺他这么一个厨师。
在他记忆里,家里从来不会有烟草味的。倒不是说他什么时候吩咐过,只是因为他不抽烟,家里的佣人不会在上班时间抽烟,林知年也不抽烟而已。
可是如果他不抽的话,他身上的烟草味是从哪个男人身上沾来的?
“嗯……哥哥?”
林知年一整个愣在床上,还没伸手碰到脖颈处埋着的脑袋,梁川故就已经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他扔在床上。
他腾地一下翻身下了床,轻咳一声,莫名显得有些心虚:“我去洗漱了,盥洗室镜台下的柜子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品,你随便用。”
末了又加上一句:“等会儿让陆文送你回去。”
林知年从床上坐起来。他的睡衣是从家里带来的,是他一直穿的款式,类似于唐装,高领,盘扣,绸料轻薄,剪裁很合适,勾勒出清瘦而美好的肩颈和腰线。
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他清冷的眉眼还一副略懵的状态,双唇也微张着,柔软的中长发显得有些凌乱。
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绸料的睡衣衣袖就顺着动作滑下,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来:“知年能多呆一会儿吗?知年好饿,哥哥,知年想要喝牛奶。”
“给知年买好不好?”
梁川故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幅风光,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为什么刚刚会情不自禁去嗅林知年的问题上。
他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