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依把他拉黑了。
严睢转而去拨俞倾的号码,一接通,没等俞倾“喂”出声,严睢就劈头盖脸问:“依依去找你了?”
俞倾懵:“什么?”
严睢:“依依没找你?”
俞倾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没啊。”
严睢大脑空白了,换俞倾追问:“怎么了?”
严睢没回答。
俞倾:“依依去哪了?”
严睢喉咙干涩,艰难地开口:“依依她……手机打不通。”
俞倾:“她不在家?”
这只是确认,他已经猜到答案了。
俞倾立刻刹车减速,掉转车头,“我现在过来。”
“你路上看一看。”严睢说,虽然他也不知道让俞倾往哪里的路上看什么。S市这么大,除了“家”这个地方,他们该去哪里找一个14岁的小姑娘?
俞倾没纠结,应了声“好”就挂了电话,立刻去拨严依的号码。
呼叫了几秒后,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标准女声。俞倾又拨了几次,响铃的时长每次都不太一样,但永远以“正在通话中”结束。
俞倾稍稍松了口气。这是人为挂断的操作,估计就是被严依挂断的。至少她还安全着,还有心情拒接。如果手机落到别人手里,大概率会直接关机,不会这么麻烦。
这头,严睢一边拿上车钥匙出门,一边打电话给辅导班的老师、严依的每一个家教,甚至联系了严依那几个比较亲近的同学的家长,每个人都是同款懵逼,严依没找他们,他们没见过严依,也不知道她在哪。
严睢想到叶瑜,硬着头皮打电话给严依的班主任,班主任说她不能把叶瑜的家庭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严睢——她也不知道,但她会想办法打听一下,看严依有没有跟他在一起。
漫长的半小时后,班主任回电说,叶瑜正在家里写作业,没有和严依在一起。
严睢要疯了。
这期间,他已经开车在家和严依学校以及补习班之间来回兜了几圈,甚至回了一趟旧宅,街上每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心里就颤一颤,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近乎绝望。
严依离开了他。严依也没有去找俞倾。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严依去找俞倾。那就证明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可现在,他真的很希望俞倾告诉他,严依在他那里。
他愿意输。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希望时间在这一刻走向终结。
但时间还在流逝。
静静地趴了五分钟,手机响起。
是俞倾。
严睢心里燃起了一点点希望,不敢太张扬,小心翼翼地接通,“喂?”
“找到了吗?”俞倾问。
严睢的心一沉。
“没。”
俞倾沉默了几秒。
“你在哪?”俞倾问。
两人的思路差不多,都在这一块附近,10分钟后俞倾就过来了。
严睢的车还停在原地。俞倾把车子停在马路对面,推开车门,长腿一迈,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两人连招呼也没打,俞倾开门见山,“你今天跟依依说了什么?”
严依有点小任性,实际上很懂事,她突然做出这么过激的事,一定是被什么逼到了绝境。
严睢被俞倾的目光堵得说不出一句话。
“严睢,”俞倾说,“跟我说实话。”
严睢:“你是来质问我的?”
俞倾:“你心虚了?”
严睢:“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俞倾突然提高音量,路过的一对小情侣停下交谈,转头看向他们。
严睢不说话,冷着脸,肌肉绷紧,在夜色中隔着数步距离,就这么看着俞倾。
俞倾忽然轻笑,“严睢,你知道依依为什么要走么?”
严睢还是不说话。
俞倾:“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再学画画么?”
俞倾:“因为你让她不敢再画下去。”
俞倾:“她怕让你失望,她怕让你评判,她怕如果她证明不了自己是天才,如果她超越不了你,她就会失去做你女儿的资格。”
俞倾:“严睢,你有好好地问过她吗?”
沉默。
俞倾:“现在不走,总有一天她也会走的。”
“俞倾!”严睢胸膛起伏,压着音量,一字一顿,“你别逼我。”
俞倾愣,“……逼你什么?”
严睢没回答。
别逼我恨你。
他的心底深处一直在声嘶力竭。
可没有人听到。
所有人都漠视他。
他所爱的人都在指责他。
严母离开了他。
依依想逃离他。俞倾在审判他。
俞倾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严睢,半分钟后,他懂了。
“严睢,”俞倾的理智在阻止他,但他必须问出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