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倾的心沉沉一坠。
那一刹那他有点难以置信,把严睢的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知道是想得出严睢打错字还是自己看错了的结论。
但严睢的意思很清晰,自己的眼睛也运作良好。
所以,严睢这半个月的突然冷淡,不是他多想。
跟他主不主动没有半毛钱关系。
俞倾假模假式地回了一条:“没事,你的事情要紧。”
他很想在最后加上一句“下次约”,怀着最后一点儿侥幸,想着万一呢……万一呢?万一严睢真的只是刚好在忙呢?
发送前,俞倾犹豫整整一分钟,还是删了。
他纯情,可他不傻。
他分得清什么叫“体面的借口”。
但他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他到严睢家睡了半夜的那天。
难道他那时在严睢家做错了什么?
冒犯了严母,还是小丫头不喜欢他?
前者或许有可能,但小孩子是不懂伪装的。他感受得到小姑娘喜欢他。
那天,在地铁站分别时,严睢也明明握着他的手腕,对他说,谢谢他能来。
那是出于礼貌的表演吗?
俞倾不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严睢遇到更好的人了?
毕竟他们是相亲认识的。没人规定相亲只能相一次。
俞倾“醍醐灌顶”之下,不甘,羞愤,恶心,最后通通化为无奈。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这样,于理严睢似乎也没错。
他们只是正在尝试相处的普通朋友,谈不上什么关系,更说不上什么承诺。
和职场一样,双向选择,择优而录,没毛病。
俞倾东想西想好一阵,理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搁下手机,屏幕盖着桌面,眼不见为净,抓起画笔继续画画。
气得一连画了一个星期。
舍友终于察觉到不对,俞倾一万年没提起过他那个对象了。
某天俞倾又是将近晚上10点才回到宿舍,一进门就被老大揪着问:“你那‘好得不像真的’的帅哥呢?没下文了?”
俞倾愣愣地看了老大半分钟,撂下书包,直挺挺地进了洗手间。
老二一胳膊肘捅向老大,一天天地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铁定是踩人痛点上了。
三个舍友自此默契地不再提严睢。
严睢失联一个多月后,俞倾去省美术馆看一个画展,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严睢忘了个一干二净了,走出地铁站,却身不由己地回想起,这就是他上次和严睢分别的那个地铁站。
俞倾一个人在喧杂的人流中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下午画展,从美术馆出来,远远看到地铁站,停下脚步。
回过神来时,已经拿出了手机。
来都来了……
最后一次,让他确认最后一次。
严睢的联系方式他一直没删。
心里那点儿侥幸还在依依不舍地盘旋。
万一呢。
正好现在是饭点……顺利的话,也许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俞倾在人来人往中伫立不动,深呼吸几口气,做足心理建设,拨通了严睢的号码。
出乎俞倾意料,严睢近乎立刻接通:“喂?”
隔着手机扑面而来的一个字,简单粗暴中透着一秒钟空隙都容不下的急躁,呛得俞倾怔了怔。
不合时宜地死寂了两秒,俞倾才僵硬地开口:“是我……”
顿了顿,他讪讪地补充,“俞倾。”
严睢:“什么事?”
没有惊喜,只有意外。
这三个字直接浇灭了俞倾费劲巴拉酝酿起来的所有热情,那一瞬间他很想直接挂电话,然而身为文明人的自觉不允许,不到最后一步,他都不想丑陋地撕破脸皮。
俞倾硬着头皮把该说的台词说到位,“我今天到市美术馆看画展,正好在你家附近……你,你吃饭了吗?”
严睢毫不犹豫,“我现在没空。”
咔地把俞倾扎了个透心凉。
“哦,”俞倾说,“那你忙吧。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