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梵蒂冈博物馆,看达芬奇那幅未完成的《圣哲罗姆》。
俞倾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严睢真的在他眼里看到了星光。
临近毕业,别人都在聊出路,聊未来,他们却沉迷于头上的月亮,无暇去看脚边的六便士。
两人逛到了半夜两点多。
逛累了,路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俞倾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该去哪里。总之他是无处可去了。
严睢突然问:“你带身份证了么?”
俞倾:“……”
来了。
它来了!
俞倾心里上蹿下跳,面上平静无波,假装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没带。”
“哦,”严睢说,“我也没带。”
俞倾:“……”
俞倾:“?”
俞倾:“???”
等等。
这是什么发展?
严睢是笃定了他会带身份证?
还是说……纯粹是他戏太多?
他们这一晚上是又逛了个寂寞???
俞倾忽然很绝望。
他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
严睢笑,“还想说让你就近去住个酒店,明天再回学校。”
俞倾:“……”
俞倾忍不住问:“那你呢?”
严睢:“我可以直接回家。”
他家就在本市。
当初填志愿时,严睢也是考虑到了一时半会儿还放不下家里,就近填了S市的大学。本想着等他念完本科,堂姐应该安顿得差不多了,严依也大了,他就可以安心出国读研了。
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俞倾无言以对。
小丑竟是我自己。
严睢看一眼手表,“现在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我看你熬不住吧。”
俞倾心里幽幽一声叹息,谁的锅?
严睢起身,“只能先去我家了。”
俞倾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一刹那,他有点怀疑这是严睢的千层饼。
他以为他们还在第一层,其实严睢已经在第五层等着他了。
千层饼就千层饼吧。他这会儿已然困得没法深度思考了。
何况,严睢要真为了他这么层层布阵,他倒还有点儿……受宠若惊。
严睢又叫了个车,直奔自己家。
严睢很少带野男人回家,除非遇上特殊情况。
俞倾对于他就很特殊。
半夜三点多,家里一片静悄悄。严睢轻手轻脚开门,带俞倾偷渡进了他房间,把床铺快速收拾一番,然后从客厅角落拎来一张行军床,在房间角落摆开,衣柜里翻出一床被子扔上,让俞倾睡他的床,他自己在小床凑合一晚。
俞倾愣愣地看着严睢的床,又看了看那张透着一股强烈的单身狗气息的行军床,很想说,兄弟,倒也不必如此。
但他终究没阻止严睢丧心病狂的绅士风度,两人就这么欲盖弥彰地各躺各的地儿,俞倾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了一晚上,但只敢把辗转反侧藏在心里,多翻个身都怕惊动房间另一侧的严睢。
导致俞倾一夜没睡好,整个人都蔫蔫地,一头短毛岔得横七竖八。早上,严睢下楼给他买了新的毛巾牙刷,把他领到洗手间。
俞倾在洗手间捯饬好出来,见到的不是严睢,而是一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小严依杵在洗手间门口,仰着小脸望着俞倾,小嘴儿正津津有味地嘬着一根手指,漆黑干净的大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瞅着他。
俞倾:“……”
……打哪蹦出来的娃?
“依依?”严母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想去拉严依,看到俞倾,也愣了愣。
还好严睢听到严母的声音,从房里边套T恤边冒出半个脑袋,“妈,这是我朋友俞倾。”
“哦,严睢的朋友啊。”严母笑着跟俞倾打招呼,似乎对严睢半夜突然带个陌生男人回家不仅毫不惊奇,甚至眼底隐隐闪烁着几分兴奋的光芒,“正好一起吃早餐哈。严睢,等会多买两份包子豆浆。”
“嗯。”严睢在房里应道。
俞倾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这四舍五入不就是见家长吗?!
他开始严肃怀疑严睢给他设了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