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最初给两人拉皮条的同学问俞倾,跟甩学长八百万条该的帅哥发展得怎么样了,俞倾艰难地想了想,“还……没什么发展。”
连抱一个都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式的拥抱。
同学:“?”
同学:“这都一个月了吧?”
隔壁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俞倾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他喜欢严睢,可让他穷追猛打,他做不到。
严睢说他忙,俞倾也不是没自己的事,大学这四年来,他可以在画室一天泡上10个小时,自己跟自己就玩儿得很开心。学长就曾经不知是开玩笑地提一嘴,还是真情实感地埋怨:俞倾没有了谁都能一个人过得很好。
他和严睢才见了两面,他们的“喜欢”建立在一个朦胧又脆弱的基础上,他甚至不敢笃定严睢是不是真的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他不敢贸然越界,不敢在把控不了节奏的前提下去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选择等。百爪挠心地等。
他等到了。
第二次见面后又过了近一个月,严睢给俞倾打电话,说下周是他们学院的毕业展,问俞倾想不想来看。
俞倾:“你的作品也会展出?”
严睢:“会。”
俞倾还真的有点兴趣。他和严睢认识至今,见了两回,但都还没看过对方的画作。
当然,重点还是见人。
严睢:“我的画不怎么样。”
严睢:“这个毕业展的质量估计都不怎么样。”
他的同学什么水平,他很清楚。
严睢:“所以,有可能会……浪费你的时间。”
俞倾:“……”
俞倾还没来得及为严睢约他而高兴,就被严睢这话整懵了。
严睢到底是想他去还是不想他去?
俞倾被那头乱窜的小鹿折磨得受不了了,直白了一回,“……你希望我去吗?”
严睢:“希望。”
严睢在电话那头顿了顿。
“我想见你。”
毫无征兆的直线球一击即中,duang地贯穿了俞倾的心脏。
“好。”俞倾说。
去它的毕业展。
我也想见你。
到了毕业展当天,俞倾发现严睢并不是谦虚。先不说他同学们的作品,他的画确实让俞倾有一丢丢儿失望。
倒不是说严睢真的画成了一坨shit。严睢的毕业画作展示了非常扎实的基本功,素描、解剖学、透视法、光影、色彩……面面俱到。
但也仅此而已。仿佛在单纯地表明“我有能力画成这样”,从创意到艺术表达却都中规中矩,沉闷刻板,一句话——乏善可陈。
这种状况,俞倾称之为“没用心”。
这不是他认识的严睢。
或者说,这不是他认识至今单方面想象的严睢。
“对我幻灭了?”严睢走在俞倾身旁,很显然看出了俞倾没说出来的心里话,嘴角微微挂着笑,问道。
认识第一天,严睢就感受到了,俞倾是个爱憎分明、天真单纯的人,有着一颗对于艺术家最宝贵的,熊熊燃烧的赤子之心。他不太懂伪装自己的表情,又也许是,面对艺术的时候,他骨子里就没有伪装的意识。
俞倾有点尴尬,正思考着怎么包装一下自己委婉的批评,严睢又说:“确实没画好。”
严睢知道俞倾接下来想问什么:明知没画好,为什么还让它展出来?
因为他没时间。
也因为他不在乎。
俞倾很后来才知道,严睢从大一起就开始接插画类的私活了。那个年代国内绝大部分美院都还没有插画专业,严睢的学校也不例外。他完全是靠着学了多年的油画功底打底,半路出家自学设计和插画,大学四年间水平突飞猛进,代价就是专业课都被他低空飘过,能用最少的时间完成的作业都绝不多花一分钟。
有人看不惯严睢,但更多的人是羡慕严睢。纯艺专业都不好找出路,家里烧得起钱、纯粹为爱发电的例外。严睢因着四年的兼职经验,做过成功案例无数,毕业前就得到了国内龙头大厂的实习机会,令多少同窗竞相流下了悲痛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