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珵坐在上首恨不得起身离去,偏又碍于太后的身份以及谢氏的名声,他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此时,在他右手边的第四个席位上的襄妃正仔细瞧着谢珵,皇后瞥了眼笑问:“襄妃妹妹一直瞧着世子做什么,莫不是你想得谢世子青眼不成?”
崇安帝瞧了襄妃一眼,虽未说什么,却略显不满。
襄妃笑的自然,“臣妾想着,芷儿同谢世子同年生,此时芷儿也该这般大了。”
她口中的芷儿是崇安帝的七女儿宋芷,前两年因南燕和西魏两国邦交,为表诚意,西魏提出和亲之举,两国各出一个公主前去和亲,崇安帝当即要了西魏帝最宠爱的公主,可西魏却没得选择,崇安帝只有一个女儿,况且那时宋芷尚未及笄,襄妃跪在金銮殿前苦苦哀求,崇安帝亦是不舍却别无他法。
最终,西魏帝表示即使宋芷前去和亲,也会等她及笄后再行嫁娶之礼,崇安帝这才放心的将宋芷派去和亲,只是她这一走却苦了襄妃,终年未能见到自己的女儿,每年也只能收到一两封书信知晓宋芷过得如何。
“我父王又不会苛待她,襄妃娘娘何必这样劳心。”这人长相昳丽,言谈间带着豪气与洒脱,正是西魏帝的宠女,魏也。
襄妃轻叹一口气,“为人父母,总是想要多关心一些自己的儿女们。”
魏也不悦地压了下唇角,没好气的端起手边的茶水,不是她看不惯襄妃,襄妃哪里都好,就是不准人提起宋芷。魏也住在襄妃宫殿旁边,劝也劝过,说也说过,这襄妃就是死性不改,时间久了,魏也也烦了,这会子魏也更不想说什么了。
崇安帝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行了,年底又是万国朝圣,届时你们都能见到。”
他这话说的极为公平,既能让魏也见到自己国的人,又能让襄妃同自己的女儿相见,这两个妃子谁也不袒护。
皇后不屑地笑了下,端起手边的茶水小口品着,崇安帝向来如此,在谁的面前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样子,像是公正极了,可谁心里不清楚,崇安帝最宠的人就是当今贵妃,连带着宋扬都跟着受宠。
南宁王则看了眼襄妃,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谢珵最是见不得后宫勾心斗角的场面,他摇着扇子往后靠了靠,“今儿的这些小姐本世子从前怎未曾见过?”
太后眉眼微侧,略显诧异。
坐在周围的世家贵女跃跃欲试,纷纷想要攀上谢家这跟高枝。
“臣女乃是编修府嫡女。”
谢珵扬了扬下巴,正儿八经地说道:“翰林院编修,嗯,是个知书达理的。”
谢珵停顿了一下,竟问道:“会跳舞吗?”
众人讶异地看向谢珵,编修官可是国子监正儿八经的官员,养出来的小姐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种书香门第最是见不得戏子舞女,更不会让自家姑娘沾染个这些东西,谢珵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难堪吗?
那姑娘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模样委屈极了。
谢珵摇着扇子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本世子不爱读书只爱歌舞,你连舞都不会跳,本世子要你做什么,下一个。”
太后听着谢珵的话心里生气,面儿上并未表露出来,谢珵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只是他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有辱皇家颜面,更有辱谢氏门风。
紧接着又是中常侍府嫡女,其母乃是辅国公府嫡女,当初借着一支华裳舞惊艳整个兰陵城,被先帝称为神女下凡,为此,中常侍府的嫡女也自小习舞,舞姿堪称一绝。
“臣女自小习舞,不知世子爷可否给个机会?”
谢珵不屑笑了声,“原来是个歌姬呀,南宁王府不缺。”
他这句话简直杀人诛心,那姑娘原是个三品世家的嫡女,在谢珵眼里莫名成了贱籍,她当场哭了出来,“臣女、臣女才不是什么贱籍。”
谢珵不知怎的,听见这话心倏地抽了一下,突然就有点不舒服,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不好了。
“小爷我对你没兴趣,下一个。”
短短一个时辰,世家贵女,上品门阀皆前来自荐,谢珵不是羞辱就是丑拒,场面一度尴尬不已。
太后瞪了眼谢珵,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好一个乞巧节,大家热闹一下不是挺好吗,还想着乞巧节能促成一对好命鸳鸯呢,竟被这个臭小子给搅和了。
谢珵佯装没看见,还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转头问向太后:“外祖母,孙儿送您回去休息吧,秋老虎晒的人头疼。”
分明是谢珵自己想要赶紧走,还非要问问太后累不累,太后听着谢珵今日说的这些个话,在这里一刻钟都坐不下去了,“哀家确实乏了。”
“那孙儿送您回去。”谢珵眉眼含笑起身,正准备扶太后娘娘,就听人问道:“世子爷这么挑,不知世子爷喜欢什么样的?”
众人纷纷看向那姑娘,能问的这么直接的话,身份定当不凡。
谢珵放眼望去,轻笑一声,清河崔氏嫡女崔雁,出了名的飞扬跋扈,谁都敢怼,丝毫不在乎后果。
崔雁直视谢珵,“清河崔氏虽比不得陈郡谢氏,但也算叫的上名号的世族,不知世子可否为阿雁答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