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苏意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但是徐长安脾气很好,也没觉得被冒犯了就不高兴。
见祁麟端锐利的双眸紧缩住自己,徐长安淡笑一下,才不紧不慢地徐徐说了开来,“世子夫人初次有孕,不敢置信也实属寻常。”
“刚才徐某给夫人把了脉,腹中胎儿已有月余,夫人母子都安好,世子爷尽可放心。”
“只不过……”徐长安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停顿了下来,“徐某先前似乎有了些许疏漏,可否请世子夫人让徐某再把一次脉?”
刚才给苏意把脉的时候,有一处脉象着实有细微奇怪,当时却是没察觉到什么端倪的。
可眼下仔细想来,徐长安觉得稳妥些为好。
没得将来出了差错,这襄阳王府的世子爷怕是会想要把他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不过,徐长安还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的,想来这点子端倪也绝对难不倒他,毕竟这世间还没有医术能与自己媲美的对手。
再难对付的奇毒,他都无所畏惧。
听到徐长安后面的话,祁麟端本来有些激动难耐的眸色顿时就冷沉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般,就连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
见祁麟端这般神色,徐长安也只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普通的大户人家里头腌臜事儿都从不少见,什么阴损招数层出不穷,何况是金尊玉贵的襄阳王府呢,怕是会只多不少。
“徐先生,可是内子的身子有何不妥的?”
“对她们母子可有碍?”
祁麟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袖下的拳头都不由地紧握住了,可见他心里的焦急、紧张。
他之所以会瞬间变了脸色,那是因为祁麟端知道,在自己跟苏意刚成亲不久的时候,他那所谓的“亲姨母”、“好母亲”就曾经私下里给自己的新婚妻子下药,试图毁了她的身子。
好在那时祁麟端早就醒悟过来,知道自己这位“亲姨母”的虚伪嘴脸,一直都很小心地警醒、提防着,就怕她会对苏意下手。
然而其中还是难免出了疏漏,没有立即发现他这位恶毒继母的诡计。
直至苏意吃了一段时间那毒妇下的药,祁麟端才无意中察觉了些许端倪,立即把那些慢性毒药截了下来,还特地找了太医院院首来调理自家夫人的身子。
只是没想这药如此阴毒,到了如今居然还有了残留,怕是他们夫妻恩爱、和睦却是迟迟未能生孕,也是这药的缘故。
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苏意她们母子有碍。
祁麟端心里自责不已,也恨极了自己这所谓的“亲姨母”,然而他多年来始终没找到可以把那女人的恶毒、伪善面具揭开的证据。
也没能立即把她从王妃的位子上拉下来。
还有他那“性子纯良”、“仗义热心”的好弟弟,也不是什么省心的玩意儿。
母子俩都对这世子之位虎视眈眈呢。
若是……若是苏意肚子里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们日后也还会有其他孩子的。祁麟端心里沉重地想着。
他会亲自替他们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报仇。
知道祁麟端心里担忧的是什么,徐长安赶紧打断了他的思绪,“世子放心,这世间难有徐某解不了的毒。”
“况且尊夫人身体里只是有些许残留罢了,要把余毒清除,调理起来虽是麻烦些,也并非什么难事。”
这话说的口吻极其轻淡,可祁麟端却是真的信了。
“如此本世子就放心了,内子还有她肚子里的麟儿,就托付给徐先生了。”
祁麟端扫视了医馆一眼,便继续道:“祁某名下有一处清幽宅院,内有仆从若干,都是手脚伶俐的,还请先生笑纳不要嫌弃。”
听到这话,徐长安瞄了眼面色如常的时倾,才淡笑着应了,“自是不会的,徐某正想另找了新的宅子,世子雪中送炭的情谊,徐某铭感五内。”
哦豁,这是逃不掉了。
既来之则安之。
懒得想法子逃了,那就顺其自然罢,横竖这偌大京城的繁华热闹也是足够迷人眼的,他稍微凑下热闹也不是不可以。
得到徐长安的答复,祁麟端终于满意地笑了。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他这才有了心思跟自己的夫人继续黏糊亲昵,苏意则继续顶着满脸的羞红半推半就地与自己的丈夫切切细语。
夫妻俩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感到很是欢喜。
祁麟端跟时倾都笃定自己这是有孕了,没有丝毫怀疑的意思,苏意才终于肯相信了徐长安的医术。
没有再觉得对方是江湖骗子。
囧。
至于时倾,面对着徐长安投射过来的,带着些微怨念的小眼神,就权当作是看不见,自个儿悠哉游哉地在那儿啜饮着手中茶水。
甚至还让身边的丫鬟拿了些外头新买来的热乎吃食,以及素日里放零嘴儿的小匣子里拿出来的吃食,都放在了徐长安医馆的桌案上。
时不时地就捏上一小块咬上一小口,听听他们几人的谈话。
当真是惬意极了。
见徐长安时不时地瞄自己一眼,她也没有觉得半点局促的意思,反而光明正大地淡定回视过去,甚至还推了推桌案上描了精致纹路的小碟子,问他:“徐先生可要尝尝?”
“这些小玩意儿味道还不错。”
听到时倾这毫不搭嘎的话,徐长安稍微顿了顿,到最后居然真的伸手过去,拿了块最上头缀着的精致小糕点。
“京城的饮食果真精妙,这糕点很好吃,徐某还是第一次吃到。”
把从时倾那里拿来的小块糕点给吃了,徐长安还餍足地砸吧了下嘴,毫不吝啬地赞赏这味点心的味道。
见徐长安这般爽快,时倾也笑了,弧度漂亮的红唇往上勾了勾,眉眼间的风情极其招眼、妩媚得紧。
“这是让府上厨娘新制的糕点,徐先生若是不嫌弃的话,本夫人回去了,就让下人再送些过来给先生尝尝如何?”
其实这味糕点是时倾回来后,刚让自己院子里的厨娘新制出来的,今儿凑巧被红拂她们带了出来,刚才也是她第一回尝。
徐长安倒是有口福的。
徐长安可不是拘泥于这些小节的性子,有免费的佳肴美食,他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理所当然地就接了下了时倾的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