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微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涌出一缕缕暖流,没想到黄泉路上也有暖春。
她忍着痛笑道:“我们组织的这种毒见血封喉,太医医术再高也救不了我的!”
朱瞻壑愣了一下:“你们组织的毒?你们组织也派人来刺杀了么?”
孙若微:“也?”
朱瞻壑:“……”
孙若微:“……”
两人对视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孙若微心中暖意飞速退却,不知道是肩膀传来的疼痛还是什么,她只觉严寒彻骨,手脚冰凉。
她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很小却充满着愤恨:“你说的机会,就是你安排杀手刺杀,让我在你爷爷面前表露忠心?”
朱瞻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是表忠心,是和解!这可能是靖难遗孤唯一一个脱罪的机会。”
孙若微没有反驳,因为她也觉得没错。
但她还是绝望地看着朱瞻壑:“所以从你见到我的第一眼起,我就是你戏台上的一个角儿?”
朱瞻壑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太医却带着药箱来了。
仔细地检查了一阵,便说道:“放心吧!只是些皮外伤,不会有性命危险。”
孙若微沉默,她感觉自己还不如就这么死了。
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孙若微最终沉沉睡去。
朱瞻壑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确认她睡着以后便出了门。
月光下,朱棣静静伫立。
“爷爷!”
朱瞻壑微微欠身,心头有些沉重。
朱棣叉着腰,也是久久沉默不语,他早就到了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
因为躺在里面的不单单是孙若微,还有在深渊挣扎十几年的靖难遗孤。
又怎能轻易面对?
就在刚才不久,他还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孙若微,看她的表现能不能给予她生的希望。
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不过是一些想安稳过日子的可怜人,自己却像防贼一样地防着他们。
可笑啊!
良久良久,他叹了口气道:“景清家的那丫头怎么样了?”
朱瞻壑微笑道:“只是皮肉伤,过不来几天就能痊愈了。”
朱棣叉着腰,看向月亮:“奴儿干都司那些靖难遗孤,应该也快痊愈了吧!”
“应该是吧!”
朱瞻壑点点头,今天晚上,一支铁箭射穿了孙若微的肩膀,也射垮了朱棣心头的那道坎。
只不过,老爷子赦免靖难遗孤的理由,肯定不能是孙若微舍身护驾。
因为那样,便是承认他错了。
一代君王,什么都可以做,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认错。
朱棣摆了摆手:“等那丫头醒了,要好好照顾她!”
“会的!”
朱瞻壑认真地说道,心中却微微一叹,自己想照顾她,但她却未必想让自己照顾。
况且,老爷子心里第一道坎解决了,还有第二道呢?
原本还不知道怎么问出建文的下落,但现在……
朱瞻壑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一个方向。
那里住着万国使臣,虽然没有拘禁,却被御林军和锦衣卫死死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