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仿佛多说些什么就会创造出更多安全感似的,大家也便顺势做了自我介绍——他们来自华夏各地,身份以学生居多,也有年纪轻轻便开始讨生活的,总之全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听起来全然没有值得谁搞这么大排场来戏弄的价值。
吴智在重新开始的聊天中找回了更多乐观,露出和善的笑脸问:“哥哥,你叫什么啊?”
戴着口罩的银发青年眨眨眼:“西羽。”
祝歌那妹子看似柔弱,神情却很敏感,立刻扭过细长的脖子表态:“既然咱们谁都搞不清怎么回事,彼此也算是团队依靠,你就别遮遮掩掩了吧?”
西羽那双极清透的眼睛半点情绪都没有,随手便拉下口罩说:“没遮掩,我好像有点感冒。”
众人瞬间瞧见他样貌,都不由安静了两秒。
因为西羽的颜值实在比屋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显花容月貌,一张白嫩嫩的巴掌脸完美到……像个虚拟假人,若不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和确凿无疑的男声,就连性别都会显得扑朔迷离。
始终悠闲坐在边角椅子上的男人朝他吹了声口哨,忽然站起身来说:“行了,别忙着自报家门了,既然已经决定找点线索,不如开始干活。”
这家伙一直缩在阴暗处不声不响,本来谁也没多加留意,这下子却忽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因为被困在雨中密室的其余十一个人,都算得上是各有特点的漂亮年轻人,可这男人的脸上却横着几道疤,加之漆黑犀利的眸子和高大至极的身材,一种不好相与的恶人气息顿时扑面而来,简直是那种在街上需要绕着走的存在。
男人丝毫不介意众人的打量,脱下黑色的皮衣丢在椅子上,只见他随T恤而露出的手臂肌肉乃至脖颈上,也都伏着可怕的伤疤。
西羽紧盯着他拽开墙边柜子翻找的背影,神情有点恍惚,就连肩膀都不自禁地晃了一下。
男人很警惕,扭头瞥他:“看什么?”
语气毫无善意。
西羽回神,开口问:“我们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你叫什么?”
“现在这种状况,名字很重要吗?反正我瞎编一个你们也不知道。”男人嗤笑:“罗熙。”
罗熙……
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两个字……
西羽抿了抿嘴,放弃多言,转身也在光线斑驳的大厅里仔细观察寻找了起来。
众人中有个叫方浩的眼镜男,算是一群人中仅有的上班族,而且还是个小学老师,他在恐惧渐弱之后,就忍不住在集体中扮演起指挥的角色,抬高声音说:“先找找有文字或图案的东西吧,那些信息量最大。”
大家七零八落地应声,开始纷纷搬动倒塌的木质家具,这下子氛围倒比呆站着互相质问时和谐了不少。
西羽环顾周身——这大厅虽然有强烈的日式装修风格,却因他并不太了解相应的文化而判断不出更多信息,有在隐隐之间有些异样的不适——为什么这些男女慌张害怕过了,竟能转瞬积极行动,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理所当然般的利落,真是……有违常理。
此外,房间里的一切虽破败,却也能见曾是精致的昂贵物件,比起滥造出的道具,更像是古朴的文物,这些也可以用来恶作剧和设局吗?
西羽思绪纷乱不已的同时,缓缓垂下长睫毛,忽发现脚边的凳子腿下压着片旧黄的宣纸,他立刻俯身拿起来瞧,只见上面是半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日本武士,用水墨所画,不知其意。
就在此时,吴智慌张地叫道:“喂!雨好像漫进来了!”
西羽循声望去,果然,就在大家各自忙碌的时候,外面天色越来越黑,血雨越下越大,那暗红色的雨水正在顺着紧闭的门缝往屋里渗漏流淌。
他赶快走到众人放置线索物件的桌边,也看到了几张宣纸碎片,拿起其中之一辨认,上面残留着白色的旗帜图案。
西羽宣纸碎片摆了摆,又打量了下叽叽喳喳的众人,最后走到时不时就开口指挥的方浩老师旁边,沉默地把纸片递了过去。
方浩疑惑一瞧,最后顺着西羽的的眼神看向大厅最深处的墙壁,冲过去捡起掉落的破旧画轴,边抖落边大喊:“你们看,这原本有幅画被人揭了去,屋里有很多宣纸碎片——刚才我就觉得奇怪了,这肯定是拼图游戏!说不准这房间真是个游戏密室而已!我们得在雨水把画纸毁掉之前,赶快把碎片找齐拼上!”
他边说边跳到摇摇欲坠的木榻上挂画轴。
大家跟着议论纷纷,多半是认可这个想法,又四处翻找忙活起来,方浩挂好卷轴后,也一脸凝重煞有介事地帮忙寻找,他步履匆匆,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主心骨。
西羽在暗处站着,迟疑地望向门侧已经开始四溢的血水,感觉仿佛倒计时开启了般,产生出无形的压力。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凶巴巴的罗熙站到了他旁边,还低声笑了下:“很精明嘛,不想做出头鸟。”
西羽平静地抬头回视,并没有显出嫌弃或提防,只是轻轻回答:“你好高。”
罗熙:“……?”
其实西羽并不讨厌他,哪怕他看起来不像个好人,故而微笑:“你还没讲过,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罗熙挑眉不回答。
西羽眨了眨眼睛,仍觉得满屋子乱忙的年轻人的剪影分外不真实,声音不由更低了几分:“反正,我是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我只知道,我应该是死在了一个……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