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连说两句话以后,进入了冷却待机时间。
财务长说:“虽然租一天,就是烧一天的钱,不过现在闻天岳、闻天和两兄弟,我猜嘛,一个去旧金山想办法忽悠钱了,另一个则在国内等着忽悠机构,觉得说不定还有希望。”
关越击球,财务长说:“反正,我强烈不建议你出手救他们家。以那两兄弟的风格,钱到手以后……嗯,澳门的笑话,若再上演一次……”
高尔夫球场外,马场里又传来声音,关越停下脚步,朝马场看了一眼。
“好!好!”江子蹇举着马球棍,朝卓一隆笑道。
卓一隆连进两球,意气风发,策马绕了个圈。
江子蹇趁着卓一隆转身的时候,赶紧示意天和,天和忙抬手,示意投降,让他赢,知道了。
“好!”天和趁着卓一隆转回来的时候,忙平持马球棍,朝他喊道。
卓一隆:“承让!”
江子蹇:“休息会儿吗?”
天和:“……”
进球以后要求休息,裁判都有点懵逼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打。江子蹇是个随意的人,反正今天就是来伺候卓一隆的,比赛后再吃顿饭,拍拍他马屁,想方设法达到目的,帮天和拿到产业大会上台发言的机会就行。
吴舜则面现尴尬的笑容,这个朋友是他带来的,孰料天和却给他递了个眼神,彼此都有心照不宣的笑意。吴舜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很有趣。”吴舜持球棍说。
天和笑着说:“你打得很好。”继而用手里球棍与吴舜的球棍轻轻碰了下,各自骑马转开。
天和有点累了,早上他只喝了牛奶,又被太阳晒着很不舒服,只想快点打完三场,关键现在还不知道打了多久,让他有点烦躁,还得计算着接下来的进攻线路,怎么让球不会太明显。
“老板?”财务长道。
关越一语不发,走下山坡,长腿一跨,翻过牧场围栏。
财务长眼睁睁看着关越扔着高尔夫不打,一阵风般地进了牧场,一脸茫然。
“中场休息?”江子蹇喊道,示意卓一隆看裁判。
卓一隆说:“不休息了吧!手感正好!”
天和:“……”
江子蹇:“行,接着打吧!”
吴舜:“换马吗?”
卓一隆道:“这马我看还行?来来!吴舜,阻止进攻,扳平比分!”
众人:“……”
江子蹇使了个眼色,示意天和别嘲讽他,天和额上、脸上全是汗,点了点头,策马上前。卓一隆显然大受激励,准备冲上前去,骑马抢球,击球,一气呵成。
“哎!”骑师道,“先生!他们不休息……您是哪位?”
江子蹇一转头,突然看见一人纵马,唰地冲进了场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天和:“……”
关越侧倾,纵马冲上球场,在灿烂的阳光下挥棍,一招漂亮至极的反手球,那球如流星般唰地冲进球门!
吴舜:“谁?多了个人?”
江子蹇马上拨转马头,出场,说:“你们打!”
关越进球后,手持球棍一抬,天和笑了起来,以手中球棍与他的球棍轻轻互击,发出清脆木声。江子蹇在场边喊道:“你们打,我休息会儿,卓兄加油!”
吴舜与卓一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场上突然来了一名骑士,戴着帽子,野蛮地加入了比赛,天和朝裁判喊道:“算第四巡开始吧!”
卓一隆尚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历,对方更戴了顶棒球帽,马上颠簸,看不清楚,正纵马上去时,天和却从左侧迎上,一球擦着卓一隆马腹下掠过,飞向那新入场的骑士。
关越纵马疾驰中一转,右手扯缰绳,左手持棍,来了个高难度的大飘移。
“驭——!”
关越强行把马拖起,侧身,迎着那球一击,卓一隆与吴舜只觉得眼前一花,进球。
关越纵马,抬起球棍,与天和轻轻互击,双方漫不经心地分开。
裁判示意,开球,众人再度开始追球。天和带着笑意,转马,奔向对方球门,关越策马驰骋中玩了个花式,左手持棍,提到肩后高高抬起,右脚甩开马镫,来了个大翻身侧倾,那动作漂亮得己方、对方,以及场外的所有马师,同时大声喝彩!
“好——!”
牧场里沸腾了!所有人都跑出来看关越打球。
“砰”一声击中,马球传向对方球门,带起飞扬的草屑。天和冲到对方球门前不远处,也来一招纵马飘移,转身,横棍,进球。
进球后,天和驭马,淡定地过来,持球棍。关越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各抬球棍,轻轻互碰。
吴舜:“……”
卓一隆:“……”
裁判吹哨,开球,马球犹如变戏法般在关越与天和之间传来传去,吴舜与卓一隆以及两名后卫就像耍猴般,跟着那球从一边跑到另一边,浑身是汗。
江子蹇越看越不对,赶紧朝裁判打手势,不要再打下去了,裁判也是个有眼色的,速速按表,通知打完了。
十分钟后。
“关总!”卓一隆满脸堆笑,“哎——哟喂!怎么是您?”
关越点点头,与众人坐在茶座前,修长手指搁在桌上,注视眼前的柠檬水,轻轻敲了几下。
“挺有缘。”吴舜朝天和笑道。
天和心想真是太滑稽了,笑道:“对啊,对啊。”
江子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卓一隆一见关越,当场就变了个人,惊叹道:“您的马球居然打得这——么——好!”
关越“嗯”了声。
天和解释道:“他以前是牛津PPE系马球队的队长,输给他不冤。”
“哦——”众人一致点头,江子蹇却笑道:“还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关越看了眼江子蹇,没说话。
卓一隆看看天和,又看关越,笑道:“你们一直认识?我说呢,呵呵呵,哈哈哈!”
“我是闻天和的粉丝。”关越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敢当。”天和忙笑道,“关总向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关越:“我的马球是他教的,走了,你们玩。”说着起身,点点头,走了。
卓一隆忙起身跟过去,说:“关总!哎!正好今天碰上,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嘿嘿嘿,上回我们老板……”声音渐行渐远,居然就这么把剩下的三个人扔在了茶座里。
江子蹇:“……”
吴舜想起了什么事,说:“留个联系方式?我打得不好,空了再请你指点指点。”
“好,指点不敢当,切磋是可以的。”天和马上答道,他还挺喜欢吴舜的,这人与他年纪相仿,父亲在发改委,浓眉大眼的,长得很精神,为人也不唐突。
“今天不好意思。”吴舜突然朝江子蹇说了句。
“我去洗个手。”天和知道自己该回避了,便接过耳机戴上,起身离开。江子蹇一手扶额,摆摆手,笑了起来,无奈摇摇头。
卓一隆追着关越跑了以后就再没回来,天和眺望远处,只见关越潇洒地翻出牧场矮围栏,回到高尔夫球场里,卓一隆也跟着翻过去,在围栏下摔了个趔趄,抱着腿单脚跳了几下,跑上山坡,与关越成为两个小点,消失在小坡的另一边。
翌日又是个雨天,天和蜷在沙发上,一手抱着他家的傻蓝猫,另一手按触控键盘,飞快地跑程序与编程,江子蹇坐在一旁翻看资料,桌上放着一个信封。
卓一隆的发布会邀请函是拿到了,但看样子,并不打算请天和上台发言,只准备在台下分他个冷板凳坐坐。
“关越这人也是神了。”江子蹇道,“人生在世,一定就要这样互相伤害么?”
家里,天和手指碰了下回车,玻璃显示屏上程序一行行地开始跑了,交易软件界面瞬间弹出来几十个小窗口,显示进程。
“普罗,麻烦你帮我监测下CPU,谢谢。”天和喝了口咖啡,随口道,“虽然我觉得哪怕关越不出现,卓兄也不会让我上台发言,不过一码归一码。”
“就是!”江子蹇说,“搅我的局,我也是脾气好,否则不找人打瘸他。”
天和:“咱们先搅他的相亲,他再搅咱们的球赛,互相踢馆一次,很公平。英俊多金的长腿叔叔,打瘸了你舍得?”
江子蹇:“又不是我前任,只要你授权,我当然舍得。”
“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天和按了暂停,只是一瞥屏幕,便喃喃道,“我就说程序总监技术水平不行,简直是个白……算了。你在看什么?”
“即将约会的对象。”江子蹇答道,“一个在足浴中心里帮客人按摩的。”
天和一瞥江子蹇手里的文件夹,还以为他在招人。江子蹇便解释了一番,做资料的人,是他家一家酒店里的经理,经理注册了一个账号,假装成他,在一个论坛上撒网捕鱼。
这个很会看眼色的直男经理使尽了浑身解数,勾搭了六个对象,并截取了聊天内容的有效信息,最后打印出来,送到江子蹇手中,江子蹇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某一个,长得很帅很青葱,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很有爱心。
江子蹇是学哲学的,看不懂计算机语言,被吸引了注意力,问:“哦?这就是那个卖出去以后会把甲方电脑跑死机的软件?改好了?你的公司有救了么?”
“没有。”天和说,“这个交易软件已经没人用了。”
江子蹇:“那你改来做什么?”
“强迫症。”天和随口答道,“怎么能容忍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呢?我得重新修一下,再挨家登门道歉,这几天先不出门,你忙你的吧。”
江子蹇:“你的服务器机组怎么办?”
天和道:“再说吧。”
江子蹇知道天和只要开始干活,基本上就是人间蒸发的状态,也不勉强他,拿了外套说:“我再替你想想办法。”
“好。”天和答道。
“争取不去求那该死的关越。”江子蹇朝天和说。
天和:“我被你的‘争取’捅了一刀,快给我消失,现在,马上。”
江子蹇吹着口哨,朝鹦鹉大喊道:“A股崩盘了!”
“A股!”鹦鹉张开翅膀,赞美了东方世界的财富圣殿,热情洋溢地大喊道:“关越死了!”
“这还差不多。”天和心满意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