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送我的,我嫌太娘。”阿佑比我狠。
得,我看她今天就是想找个人陪而已,哪有什么期待中的失恋大戏?我继续备菜,鸽肉、冬菇切丁,拆花蟹取肉。
“今晚的客人是谁?我认识吗?”阿佑问。
“认识吧,城市电台晚十点档的主播萧梓言。”
“哦~那档情感节目?叫什么来着……‘梓言自语’?”
“嗯,对。”我握着柳叶刀,屏住气息片冬菇。
“哇,她都跟你聊啥?”
“那不能说。”
“为啥?你这儿不是交换故事的吗?”
“一来你不是客人,二来不能指名道姓问谁的故事,事和人不能对号。”
“切~”
五点半,冬瓜炖软了,我将切成丁的鸽肉、冬菇,和蟹肉、鲜莲子、浸泡好的瑶柱,一起全部放进冬瓜盅里,再加上先前在家用猪骨、虾米熬了两小时的汤底,要继续炖一个半小时,等萧梓言女士来,就能喝了。
看阿佑吞了吞口水,我笑了,“给你做道不得了的小菜吃。”
“真的啊?什么?”
我从身后的冰箱里挑出一样粗细的六根黄豆芽,对,就六根。
“哇!这么大方!”阿佑翻了个白眼。
“别急嘛,”我笑道,“不然你说说,这次怎么失恋了?”我觉得还是听点不开心的事开心一下。
阿佑破天荒地叹了口气,“学姐啊……”
“你和学姐搞上了?”
“睡了。”
要不是训练有素,我的豆芽都吓掉了。阿佑不是学生,她当初是R市音乐学院学歌剧的,毕业后她不想要爹妈给找的铁饭碗,非要去酒吧当歌手,当年差点没把她爹气吐血。她唱了四年,这才唱出点名堂,下一步她打算去参加选秀节目,追寻她的梦想。
两个月前她在酒吧唱歌时遇到了大学时的白月光学姐,一来二去跟人家勾搭上了,可今天听起来,这剧情发展得有点快,怎么又睡了又失恋的。
我将豆芽掐头去尾,工工整整地切成一模一样的长度,白白净净的六根豆芽茎,用开水焯两秒捞出来,软了点,不像那么脆了。再拿出准备好的牙签,对着光线,从一头戳进去。
“妈呀!你这是绣花还是做菜?”
“我给你在豆芽里酿荤菜,怎么样?这可是当年老佛爷吃的,对你够意思吧?”
“够够够!”阿佑眼睛都直了。
“然后呢?你和学姐?”我继续问她。
“嗨!”阿佑收回了目光,脸上竟有些红了,实在少见。
“别告诉我床上不合?”
阿佑咳了一声,“你猜,学姐是攻是受?”
“……”
“没事,大胆说!”
“看着……怎么?你不会被反攻了吧?”
“她想的……还因为这个跟我闹别扭……”
我强忍着笑,“然后呢?”
说话间六根豆芽的内瓤掏出了,我又取出蜂蜜水里泡着的虾籽,这会儿已经泡软胀开,咸鲜的虾籽吸收了蜂蜜水的鲜甜,一会儿遇到豆芽内壁不会产生苦味。
用一根针戳了虾籽,一粒粒塞进豆芽里,这是细活儿,确实像阿佑刚才说的那样,需要手指精准稳。
“我的天!你这菜我可不敢吃!”阿佑的注意力完全被我手上的活儿吸引了去。
“说学姐。”
“……然后就别扭了几次呗,一在一起过夜就闹别扭,昨儿分了。”
“你说你……为什么不依了人家?”
“我……也不是我不依,是她和我预期不太一样……”
“你呀,”我酿好最后一根豆芽,“还是不够爱她吧。”
“嗯……也许吧。”
我设了盐蒸气,把六根酿满虾籽的豆芽盐蒸了三十秒,取出,这时豆芽已经几乎透明,透着里面红红的虾籽,煞是好看。
左三根右三根分开,左面三根铺上绿花椒,右面三根铺上捏碎的八角,烧滚油,浇上去。
“尝尝吧。”我将碟子推到阿佑面前。
“你这……”她郑重地喝了口茶过口,郑重地夹起一根豆芽放进嘴里。
我也尝了一根花椒的,花椒的味道还是有些侵略性,再尝一根八角的,好了些。最后这道工序主要是清除豆芽的豆腥味。
“嗯嗯,这菜得十根十根吃才过瘾。”阿佑把剩下的三根一股脑儿全丢进嘴里。
我扶额。
“别说,还挺好吃。”
好吧,我从阿佑口中应该听不到比“好吃”更丰富的形容,不过今天也是心血来潮试了试,听说当年老佛爷的御膳用的是火腿丝,我给改了一下,用虾籽。
“这么装逼的菜,你打算给谁做?”她形容坏事儿时词汇更丰富些。
我耸耸肩,“只给你一个人。”
她就手要打我,被我躲过去,“不打算入菜单,太噱头了,我还是煮煮家常小菜。”
阿佑咂吧咂吧嘴,“还别说,你这盐分把握得真好啊,我都没见你下盐,怎么做到的呢?”
我伸出手,“靠手汗,去瓤和酿虾籽的时候手汗慢慢渗进去……”
我还没说完,见她有要吐的意思了,赶紧缩回手,“开玩笑啦。”
“靠!你也就欺负我了,我不信你敢这么对你客人!”她平缓了一下,“小白鼠实验完毕了,所以你这道菜叫啥名字?”
我想了想,“不红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