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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云岫在净室沐浴完,出来时,窗外天已冥冥。
院中栽着一棵桃树,眼下花开得正浓,密密丛丛的花瓣压着枝杪,槛窗下香气芬芳。
居云岫走到窗边的案几前坐下,璨月过来给她擦发,浸着水气的乌发握在手里,又厚又软,又黑又顺,浑然绸缎一般。
“郡主可要把郎君叫过来一块用晚膳?”
今日再次遇袭,恪儿虽然毫发无伤,但多少受了惊吓,打入城后就一直嚷嚷着要阿娘。
居云岫却道:“不用了,今日颠簸,让他吃完早休息吧。”
璨月多少有点意外,但看居云岫神色严肃,似有心事,也不便多问,颔首应下。
果然,草草用了些晚膳后,居云岫传召扶风。
璨月心知是要议事,点满屋内烛灯,想到居云岫平日里的习惯,又准备了笔墨纸砚,这才阖门退下,前去传人。
扶风进屋来时,居云岫坐在案前写字,如瀑秀发散着,耳垂坠着一只金累丝镶绿松石耳环,水珠似的漾在颈侧。
扶风没敢细看,敛着眼上前行礼。
居云岫道:“寨里查获的那些赃物都运走了?”
扶风点头,道:“本来是打算入城前找个借口,避开众人偷偷运走的,没想到下山时遇到了叛军,卑职便趁着突围的档口,提前把这事办了。”
居云岫目中流露满意之色,又问起今日王府的伤亡情况。
扶风道:“叛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大多人困马乏,何况郡主又及时来了一招调虎离山,我们突围很顺利,除两个护卫没躲过第一波箭雨,受了箭伤外,其余基本无碍。”
肃王府里的护卫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各方面实力皆不亚于苍龙军,这是肃王留给居云岫的遗产之一。
居云岫想到先前在林间受重伤的那些亲信,道:“先在奉云住两日,等他们伤情稳定后再启程。”
扶风颔首。
居云岫搁下手里的羊毫,扶风看过去,道:“郡主还有事情吩咐?”
居云岫望向槛窗上的婆娑花影,道:“替我取盒伤药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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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战长林进入驿馆后,借着居云岫的光,被驿丞安排住进了一间远离大街,相对清静的厢房中。
乔簌簌的住处跟他隔了两个跨院,听闻他来,特意牵着那只小黑狗等在他必经的影壁前。
战长林上下把她扫一眼,看没缺胳膊少腿,便算放心了,道:“杵在这儿干什么?”
乔簌簌摊手,阴阳怪气地道:“无所谓,捧腻了。”
战长林:“……”
小厮还在前头引路,战长林假装听不懂,一本正经地走过去,乔簌簌这才看到他肩后的血渍,调侃的表情收了。
小黑狗“汪汪”两声,被乔簌簌拽得踉踉跄跄。
“怎么还受伤了?”乔簌簌道。
“小伤,不碍事。”
乔簌簌还惦记着要他帮忙寻找大哥的事,道:“我去给你请个大夫吧!”
战长林眼珠一转,也有自己惦记的事情,道:“不用,包扎过了。”
晚膳后,夜幕低压,忙碌了一大下午的驿馆彻底安静下来,战长林守着一盏油灯,等在屋中。
至亥时,屋外仍无任何动静。
战长林盯着面前那盏哆嗦的油灯,自嘲地笑了。
想想也是,会来才怪了。
伤口到底只是简单包扎过,一没消毒,二没敷药,就这样裹着,早晚要恶化。战长林还不至于作到把苦肉计演到那份上,自去屋外提了桶水,回来清理。
拆开伤口时,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暗坑里的情形。
居云岫给他包扎时,双臂环着他,脸微仰,气息就缠在他的气息下,他都不用俯身,头一低就能亲上去。
攥她的腰,含她的唇,压着她的后脑勺不准她躲,一步步地把她拆吞入腹。
这是他以前做得多么熟练的事,然而如今呢?
如今是,他只能干站着,咬着牙,忍到眼底冒光,青筋毕露。
天知道,那滋味有多痛苦。
几圈布条拆下来,血渍凝在上面,硬成了块,战长林信手丢开,接着再拆下一条,一边拆,一边又想起了居云岫第一次给他包扎伤口的情景。
那一回伤的是手掌,平平无奇的擦伤罢了,不过是流了血,就把养在深闺里的小郡主吓了一跳,抽出襟内的锦帕,抓起他的手要包。
她的手真软,真小。
这是战长林的第一个反应,他忍不住蜷起手指捏了一下,换来她一记瞪眼。
他笑笑,立刻恢复乖巧模样,目光转移至她脸上。
她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粉,像她身后盛开的桃花,丰唇微启,露着一点点贝齿,如诱人采撷的果实。
他又“乖”不住了,伸手在她嘴唇上摸了一下。
她立刻一震,如被电击般,仰脸呵斥他:“你放肆!”
他心里有极其古怪的兴奋在荡漾,按捺着,骗她说有脏东西,然后很君子地把手背到身后。
她胸脯起伏着,似羞似恼地作罢,低下头继续给他包扎伤口,不知道他最真实的想法。
只有他知道,这还不能叫放肆。
他还想做更多、更放肆的事。
“咚咚咚——”
屋门被人从外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