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日,很反常的,卢修斯一封信都没有收到。往常这个时候,他替埃芮汀丝收到桌上的信已经堆成了小山,但今天,一封都没有。
不同寻常的平静让他从中午开始就静不下心来,当他焦躁不安地第二十次走到床边去看埃芮汀丝有没有醒来时,睡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有件事你必须马上知道——从早上到现在,一封信都没有寄来。”尽管卢修斯竭力保持着自己的沉稳,但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睁开眼的埃芮汀丝听到卢修斯的话,脸上没有起一丝变化。
“……是吗,是今天啊。”埃芮汀丝拿起枕下压着的魔杖,她的回答更像是喃喃自语,“外面下雨了吗?”
“什么?”卢修斯跟不上她的节奏,但还是下意识答道:“没有下雨。”
“可惜。”
从床上坐起来的埃芮汀丝没有马上下床,而是像在等待什么一样,靠着枕头,静静地望着半掩的窗户。
很快,卢修斯就知道了她在等什么,窗外由远到近传来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团配色低俗的毛球飞了进来。
埃芮汀丝动了动魔杖,书桌下一个抽屉弹了出来,起初卢修斯以为里面空无一物,直到第二眼,他才发现那里面躺着薄薄一封没有地址的信函。
“把信送到他的手上。”埃芮汀丝写道。
谁去送?他还是猫头鹰?卢修斯在一瞬间的犹豫后,立即又感到了羞耻——他竟然沦落到了和一只猫头鹰做同样工作的份上。
和他不同,猫头鹰没有犹豫地飞到抽屉上方用爪子抓住了信函,然后飞起,落到了床边的椅子扶手上,畏缩地看着埃芮汀丝。
卢修斯知道这是一只会说话的猫头鹰,但是此时此刻,它沉默得像一只普通的鸟。
“我承诺的依然有效。”埃芮汀丝的神色很宁静,“去吧,信送到以后,你就自由了。”
卢修斯欲言又止,等到大头激动地飞出窗外,他才低声说道:“你真的要解放它?”
埃芮汀丝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揭开被子从床上缓缓走了下来。
“……一只会说话的猫头鹰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特别对于你来说,它有很多用处。”
“很快……它就将对我毫无用处了。”
卢修斯保持沉默,但他的目光怀疑地看着埃芮汀丝。
埃芮汀丝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她轻轻转动手腕,活动着僵硬的肌肉。
“走吧,卢修斯……你期待的舞台已经开幕了。”
卢修斯的瞳孔一瞬间睁大了,他一时愣在原地,而埃芮汀丝已经在向外走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追了上来,压低声音:“可是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显示德拉科会在今天动手!”
“是吗,我也没有得到。”
卢修斯强压着怒火追在埃芮汀丝身边:“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能走出庄园吗?黑魔王说过现在的你不能擅自离开宅邸——”
“跟上。”
用两个字打断身后的聒噪,埃芮汀丝毫不停歇地走出了宽敞的宅子,和卢修斯担心的不同,一路上他们一个人也没有撞见,等到他们走出宅邸大门,卢修斯的“我们要去哪儿”刚起了个音,就被幻影移形时的砰声代替了。
声响过后,宅邸大门前空无一人。
一阵天旋地转后,卢修斯感觉自己的双脚着了地,忍过最初的眩晕感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比乱葬岗好不了多少的墓碑群中,双脚下是一片接近烂泥的湿润土地,锃亮的浅咖色皮鞋鞋面上还醒目地沾着一块青蛙状的巨大泥斑。卢修斯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他一脸嫌恶地从烂泥中拔起脚,走到一旁相对干燥的土地上去。
当他用魔法清洁了自己的鞋面后,抬头正好看见埃芮汀丝挥动魔杖将一块墓碑移开,墓碑下方露出一条狭窄的,崎岖向下的通道。
他矜持地望着埃芮汀丝,只用目光表达了他的疑惑。
“这是通往霍格沃茨的密道之一。”
“……可是你并不知道德拉科会在什么时候动手,现在去只会暴露你自己。”
“我只要知道邓布利多在什么时候死就足够了。”
埃芮汀丝的目光从他瞪大的眼睛上移开,没有犹豫地弯腰走进了洞口,留下一行字在空中闪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