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点的时候她就跟个望夫石似的一直守在窗边等他来了。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程礼早早的就到了,甚至站着的时候还捧着一本英文书看,耳机里嗡嗡的放着些听力,格外聚精会神。
她好几次叫程礼来咖啡厅写作业等她,结果程礼反问她:“在咖啡厅里不点东西就这么干坐着不好吧?”
陆枝枝在想,一个这样掏心掏肺对她好的男孩,真的不是如一而终的喜欢她吗?
“嗯哼?什么意思?”程礼一头雾水,“你是不是来生理期了?”
陆枝枝愣住了,“什么?!”
“余庆给我说的。”程礼还很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是女生一般一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脾气暴躁,说话怪怪的。”
“还说其他人都是一个月就那么几天,白元除了二月份,一个月30天都这样。”
陆枝枝气绝了,暗忖自己平时的时候不说都轻柔柔的吗?除了现在什么时候对他凶神恶煞,像白元那样啦!
她捧着手机咬牙切齿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胡搅蛮缠?”
“不是啊。”程礼仰头,玉琢般的脸上闪着朦朦的星光,月光所至之处,是他熠熠的眼,“只是想问你会不会肚子痛,需不需要喝点什么……什么……”
“黑糖水?”
“……红糖水。”
“嗯,对就是这个。”程礼温柔地说,“好像女生生理期的时候肚子都会不舒服,所以你没事儿?”
“……”
“平时呀,叫你少吃点冰淇淋你不听,看吧,没话说了吧?昨天那个这么辣的宵夜正常人都吃不了就你一个人吃两个变态辣丸子还外加三个甜筒……你这不生理期痛死胃也要痛死呀……”
陆枝枝捂着手机的麦克风无声的大哭起来。
她哭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感动,这样彻头彻尾只对她一个人的关心,妈妈从来就没有施舍过她一星半点,有事儿陆枝枝也觉得自己真是太贪心了,明明已经得到了爸爸和奶奶的爱,可是仍然这么不餍的妄图汲取更多。
陆枝枝突然觉得伤感,伤感面前这个只会笨拙表达对自己担心的男孩怎么会中途爱上别的女孩……怎么可以从一开始见到她就可以这么忍得住不直接挑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是把她当成跳火圈的小丑了吗?
“程礼。”陆枝枝哑了嗓子,“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不是。只对……啧……反正不是。”
程礼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把后面的“你”字儿给删了。
他始终不习惯说一些亲昵的词儿。
“你……”
“要我上来找你么?”程礼对抢人话这事儿可比对哄女孩子开心擅长多了。
“……算了,我马上来。”
“好。”
陆枝枝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小跑着奔过来。
她的眉眼,似乎有点阴郁忧伤。
“还痛?”
“……女生生理期是个很私密的东西,你能不能不要老问?”
“问问痛不痛都私密?”程礼瞬间又感觉堕云雾中,“我以前给篮球砸了鼻子都能大声喊痛,你这事就不能问问?”
陆枝枝气急,无奈地突然停下,把手环抱在胸前,一脸无语,“……你意思叫我大声在这儿喊‘我陆枝枝来生理期啦,痛死我啦’??”
“不是。”程礼错愕了下,“我就问问。”
“哦!问完了吗?可以了吗?”
陆枝枝翻了个大白眼,极度不爽地拽过程礼手里的头盔往头上一套,因为生气力气太大,导致她拐着头盔就这么一甩,“砰”地一下砸到了脑袋。
“嗷——”
“怎么老这么不小心啊?” 程礼马上心疼的搂住陆枝枝,拨开她最上方的头帘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刘海拨到一半的时候,一道暗紫色的伤疤便清晰分明的浮现在他眼前。
在发际线距离太阳穴不过两三毫米的地方,一道弯弯曲曲的疤瘢浅浅地烙于其中,伤口在发缝里如同蚯蚓一般仓促地藏匿,似乎一碰伤口又会撕裂。
他盯着陆枝枝的疤愣了一下,刚要说点什么,陆枝枝却冷漠的闪开身子,退离程礼五步之远。
程礼紧锁眉头,“那个疤怎么回事儿?”
“初中溺水的时候不小心砸到石头上留下的。”陆枝枝痛苦的微笑,“因为这块石头,我忘记了从前。”
“程礼,你觉得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
“为什么?”
程礼歪头,果断的回答这个荒谬的问题,他潇洒的把手抱在脑后,像伊卡洛斯一样优雅衷心的微笑。
“至少可以向前走,永远不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