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小羊,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丁花的眼里溢满了泪水,“你知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难道这孩子的到来没你的责任吗?”
丁花从双肩包里掏出一纸B超单,猛地拍在桌面上,满溢的咖啡顿时被震得飞溅,划破冷寂的空气,滴洒上洁白的纸张之上。
她指着B超单,声色俱厉,泪如雨下,“你看看!怀孕三个周了!这三个周我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我躲我爸躲我妈,谁都不告诉,捂在被子里偷偷笑!幻想过无数次你会给我不一样的答案,可是你却偏偏挑了我最不想要的答案,这样无所谓简简单单的一句喊我打掉!”
“顾阳!”丁花眼圈通红,“你真的太绝情了!”
顾阳挑眉,咬住下唇没说话,不安的揉搓着指尖,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挣扎了下,低头去看她,“丁花,听话。”
“把这孩子打了,我给你五十万。”
“什么?”她愣住了。
“嫌少吗?那我就再加十万。”顾阳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很冷漠的说,“这里面,是六十二万,想着你可能觉得不够我就又加了两万。”
“看在我们是这么多年朋友的份儿上,你放过我,别让我接盘。”顾阳说,“我担不起哈。”
“什么?”丁花还以为是自己耳朵聋了。
他他妈的是在怀疑她是个鸡吗??
顾阳还以为是她因为情绪激动而真的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耐着最后一点理智,好脾气地重复,“丁花,我不可能帮你接盘的。”
“和我做的前几天你不就已经到处在混了吗?我怎么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我的?你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拿个证明就要求我负责吧?咱们都这么多年好朋友了,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都是成年人,该做的事儿都应该有点思考,不要再像小孩一样任性妄为了。”
“再说了。”顾阳抽身,仰头饮了一大口咖啡,眼白内全是猩红的血丝,“我爱的是陆枝枝。”
“从小到大都是。”
“……好,顾阳,你他妈够狠!”丁花怒不可遏,端起边上的咖啡一把就泼到顾阳的身上,顾阳来不及躲闪,被泼了一身咖色的美式,滚烫的咖啡顺着针织衣物灌进胸膛,他痛苦的嗷嗷大叫,怒斥丁花,“你他妈疯了?”
“你他妈才疯了!”丁花瞪着眼,一边失控的流泪,一边声嘶力竭的咆哮,“顾阳,你他妈污蔑我行!但你不能不负责任!”
“行!你不想认这个孩子是吧?好,我就去找你爸!看看你爸会说什么!”
丁花置气,恶狠狠的威胁一通后夺门而出,顾阳在背后大喊她的名字,心中一层安慰自己“她不过是在放狠话,我怕什么”,但另一层害怕父亲和金钱丢失的想法又在敦促他拔腿去追。
他们跑出去了,跑到最深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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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没到,奶奶就兴冲冲地跑到她房间里问她考了多少分。
“枝枝!你考了多少呀?”陆奶奶粗鲁的拉开窗帘,让最刺眼的光线把她扎醒,陆枝枝有点懵,一边痛苦的睁眼一边裹挟着毛绒小熊,含糊不清的撒娇,“奶奶……现在才几点哪……”
“我好困哦呜呜……”
“七点了。”老人家就是这样六点四十是七点,六点五十也是七点,只要过了半,就要自动切到下一个整点,“快给奶奶说说你考了多少呀。”
“隔壁家翠花都考了580咧,说是能上个不错的一本,你咧你咧?”
“唔……654。”陆枝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和我之前给你说的一样……”
“啊这么好啊!”陆奶奶哈哈大笑起来,苍老的面庞上密布着类似泥土中盘根错节的树根一般的皱纹,她赶紧掏出手机就跑回房间开始和陆枝枝的爸爸妈妈报喜,“喂……崽,枝枝这次考了654啦……”
她有点勉强的笑了笑。
她没想到,自己的爹妈这么不关心自己,高考算是国内的一项很重要的考试了吧?他们居然还这样不闻不问。
哎,干垃圾都没这么廉价好不好。
陆枝枝扯着僵硬的身子勉强起来,迷迷糊糊的翻下床去想偷听奶奶和爸爸妈妈的对话。
她走路很轻,每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可是,她却在奶奶常吃饭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小书。
他们家是落地窗,白天有人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大大的敞开,因为向阳通风,所以房间内很多轻巧的东西都会被吹得乱糟糟的。
比如那本小书,被吹到了第一页,连笔都掉了。
她弯下身子,把笔捡到自己的手心。
由于陆奶奶每天都起的很早,所以他们吃早饭的时间基本上都是错开的。
她没想到陆奶奶还有这种一边吃早饭一边写东西的习惯,晕着脑袋呆呆地来到餐桌前帮奶奶把书合上。
小书的封皮是褪了色的橘色,上面什么都没写,但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连书脊的封胶都是一抹再抹,这样摸上去还有种奇怪的磨砂感。
她把手触碰到书皮的表面,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某一页最惊心动魄的文字。
-2011年八月二十日阴
我不会让枝枝和程礼那穷小子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