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只有回声和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
真是奇了怪了,在家里坐着的时候还不至于觉得有这么饿,怎么动了两下就饿得这么离谱?
懒鬼的通病?
间隔很久,等陆枝枝打算再敲一下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又急又有力,肯定是她。
陆枝枝抖擞精神,挺胸抬头,顺带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让它别叫。
闭嘴吧,肚皮!
“谁?”程礼走到门口,透过一个更小的猫眼看她。
又是她?
又来干嘛?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麻烦得要死?
“我,陆枝枝。”陆枝枝一脸天真,“打你电话,没人接。”
“毛事儿?”
她有点扭扭捏捏地说:“你昨天不答应我……以后可以送我去咖啡店的吗……”
程礼挑眉,“没答应。”
“可是那样的话我每天就只能一个人来回,很危险……”
“关我什么事儿?”程礼奇怪的笑了起来。
“……”啊!这男的!
知不知道女生这样一个人在外边很危险的呀!
陆枝枝咬着下唇,差点没被又怼到哭鼻子。
爱哭不是错,是生物的通病。
不代表她懦弱,只代表她感情比一般人丰富太多。
程礼看着她这样,突然有点犹豫,但刚刚他又把话说绝了,暂时找不到台阶下。
他吐了口气,准备启声。
“那!”陆枝枝灵机一动,“你你你你!你还我医药费!”
“什么?”他满目惊诧。
“就是……医药费啊!”她舌头跟打卷了似的,捋都捋不平。
等等!
现在她才占据上风啊!怎么能被对方的气势压倒!
不行!硬气起来!
陆枝枝!不要雌了!雄起来!
“……”他的眼里没有光。
背后的破败,就是他注定比人低一等的铁证。
小时候,就有人告诉他。
“程礼,你配不上陆枝枝。”
“她爹妈有有钱到可以买一千套你家那破房子……”
程礼总是默不作声。
穷,这是他的致命缺陷。
也是他正在改变的窘境。
看着他突然伤感的模样,陆枝枝好像一下觉得自己真的好过分。
怎么能有钱来砸人呢?
亏她还口口声声地说,他们是朋友。
她现在作出的伤害,是一个朋友会做的吗?
陆枝枝抿了抿嘴,有点心虚的退后,程礼没精打采看她,只是说了句“好。”
他的“好”字,包含太多。
多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内涵。
陆枝枝陡然心痛。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只是弱弱的拿出手机,用短信代替想说的一切。
“今天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可不可以送我去吃饭?”
“或者,我明天请你吃饭?”
她希望他选择后者。
结果程礼指了指上面的一条,毫不犹豫地决定。
陆枝枝重新编辑正要发送,程礼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愣了一下,开始笨拙地输几个字:
“别发,浪费钱。”
“……好。”
“那……”
“你……还发烧么?”
“不发。”
“你吃了药吗?”
“吃了。”
“那你吃了饭了吗?”
“没。”
“啊,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我都吃了你才说。”
“我事先也不知道嘛。”陆枝枝委屈起来了,“那你现在要不要吃?我好饿。”
“不要,要吃自己吃。”程礼很冷漠的回答。
他不是不想吃,而是没钱吃。
老麻婆给的佣金,他昨天白天就赶紧存进定期,交完后来刘医生垫的医药费,剩下裤兜里的,就一张五块。
吃
顶死天就吃碗泡面。
“你可以和我一起吗?”陆枝枝也不忍心让他一个人饿肚子,“我不会煮饭,所以只能一起去外边吃碗面什么的……”
“……”他咬紧下唇,憋了口气,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裤兜里时,差点没连那张五块都撕碎。
穷,是种无可救药的病。
也是一道长长的楚河汉界,完美地挡在他们面前。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自己吃。”说罢,程礼便一溜烟的跑了。
跳进床里,像个懦夫一样把被子盖过头顶,躲进黑暗里。
只有躲避在黑暗里,他才敢嘶声嚣出自己心中的愤懑。
该死又愚蠢的世界。
真是不公平又脑残!
凭什么要门当户对,凭什么他一直这么努力还是一无所有!
他妈的!
陆枝枝站在他家门口,托住圆圆的小脸又郁闷起来。
他又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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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多的时候,他准时扣响她家的门。
陆枝枝换了身正式点的衣服,很端庄地走下来。
洁白的西服,漂亮的单鞋和首饰。
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她背着个平板和吉他,有点小吃力地爬上摩托。
程礼深深地呼吸,看着她过分光洁娇小的身子,差点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漂亮到,他永远都够不上。
呵呵。
“去哪儿来着?”
“卯城大饭店。”陆枝枝并没有因为他早上的无礼而生气,“和我一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