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他怎么就只穿了一件短袖啊啊啊……
太不好意思了吧……
陆枝枝殷红的下嘴唇都要咬破了,整个人的温度都极高,像被正在烤熟的红薯,红得不行。
“怎么了?”刘医生瞥了眼旁边被“绑架”的陆枝枝,招手叫程礼过来,“换药?”
“嗯。”
“好,我看看。”
白色的纱布带着新鲜的红色血液一点点掉落,酒精棉球猝不及防地冰上来时,他还是不受控制的闷哼了一下。
“呲——”
那帮土匪可真她妈下得去狠手。
“程礼,你没事吧?”
“……”
“程礼?”
“……”
陆枝枝拿他的短袖捂着脸,背过身喊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应,想了一会,还是转身。
程礼疼得脸都白了。
“伤口感染了,最好赶紧住院。”带血的棉球被冰冷的镊子夹着,一个一个丢下,刘医生目不转睛地处理伤口,很认真的告诉陆枝枝,“给他办一下住院手续。”
“好……”
“我不住院。”还没等陆枝枝说完话,程礼就很暴躁地打断。
他的声音,脆弱又隐忍。
“我要回家咳咳……”程礼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陆枝枝手足无措的钳住衣裙下摆,裹挟着裙摆处的一角抠个不停,细细密密的白汗从类似他背一样惨烈纵横的掌心里,一点一点地,全部渗出。
她紧张得不行。
“咕噜——”
她吞了口水。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抱着他的短袖走过去,走到他跟前劝说:“住院吧,听医生的话。”
“不住。”程礼像个小孩一样气鼓鼓地把头甩到一边去,嘟嘟囔囔的,念了老半天,“我要住院了,谁送你?”
“什么?”他嘟囔的声音很小,陆枝枝一个字儿都没听清,“你刚刚后半句说的什么?”
她很不识相地把耳朵靠到他面前来。
“……”操。
故意的吧?
不知道耳朵是身体上的性-感器官,不是那种关系就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的把耳朵塞到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唇前?
真是该死。
一旁的刘医生倒是比这两个更明白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他饶有兴趣的笑了一下,程礼发狠似的瞪了他一眼,他也不甘示弱的,用四眼先扫了眼陆枝枝,再扫了眼程礼。
结果程礼马上就松下来,隐隐地却又白了他一眼。
刘医生差点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还是心惊胆战的。
刘医生人很好,说是不住院也行,平时多注意点,有事儿就来医院,小心感染。
洗澡什么的,尽量还是随便擦擦,别让人去碰到水。
陆枝枝点头,一点一点的,全记了下来。
记在心里有本叫做“程礼”的小本本上。
坐在出租车上程礼手足无措。
他双手交叉,用肘关节抵住膝盖上方,整个人都盖了下去。
裹满纱布的后背,连同着他的眼一块重新陷入黑暗。
两手的大拇指随着心跳的频率,迅速的转了起来。
他在想,要不要问。
“呲——”
行。
大不了,再死一次。
他在黑暗中蓦地转过来,眼眶里装了一池星河。
“你还记得我吗?”